散文||我、他和她的故事
我、他和她的故事
一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唐·韦应物
这几天，天气阴沉，心情为之郁闷。
一场流感病毒正在蔓延滋长，在全市医疗系统的防范应对工作会议上，各单位相关负责人都拿出了有力的预防措施和应急预案。
会议进行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这些日子非常疲惫，睡眠也极度不好，手机24小时必须处于开机状态，回到家里洗漱后直接就睡了。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手机铃声“蓝莲花”骤然响起，瞬间一激灵迅速坐起，来电显示陌生号码，思考几秒后接听。
“请问，你是陈颖吗？”一位女性声音。
“我是，您哪位？您请说，什么问题？”
对方犹豫着停顿一会儿，我有些纳闷儿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候。
“我是刘金川。”仔细回忆，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吴江病了，病得很重，我是他爱人……”脑袋里嗡地一声，余下的话都没没怎么听进去。
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几分钟后我迅速进入状态，通过对方的叙述，了解到大致情况。多年不见的发小儿吴江，平时嗜酒如命，几乎在“酒精”考验中，本身就乙肝家族史的他罹患肝硬化，且已出现腹水。
放下电话，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再难入睡，辗转到天亮。
次日清晨不到七点就到单位了，脑子里乱成一团，该如何处理吴江的病情呢？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迅速拨通几个电话，还好，这几个京城名医世家的大师非常给力。尤其是裴哥和“国医圣手”张主任，他们听取我对临床检查报告的基本判断分析后，答应尽快安排与患者见面，全力诊治。
临床上肝硬化腹水（西医说法），属于中医“臌胀”的范畴，分为气滞水停、脾虚湿盛、湿热蕴结、肝肾阴虚、脾肾阳虚、瘀血内阻等六个证型。吴江的情况属于脾虚湿盛、淤血内阻等，会诊结束后，大家均认为难度虽然很大，但还可以放手一搏。考虑再三，由于张主任在这方面的临床治疗经验更为丰富一些，由他牵头为吴江的主治医生。
根据病症，张主任施以温中健脾、行气化水、活血化瘀、攻下逐水的方法，主用“调营饮”、“胃苓汤”，或者是“实脾饮”加减等。
内服的同时采用中药敷脐治疗，增加行气化水的功效。
一个多月后，张主任那边传来好消息，吴江的腹水情况得到有效控制，无不欣慰！更让我高兴的是，据张主任说按照目前的治疗情况来看，对于治愈率比较有信心！要知道好几家医院已经判定了最后时间。
自始至终，我都在琢磨在什么时间去见吴江，怎么去见？这种见面是否会对他的病情治疗受到影响？当年因为王多多对他的感情，我割断了跟他所有联系，临别时的少年意气更是狠绝:此生不复相见！
经过张主任同意，在他病情趋于稳定后，决定去探望我这位三十来年未曾见面的发小儿，希望能解开他多年心结，更希望他的家庭生活能走上正轨。
二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宋·柳永
听说九九今天要来看我，她终于肯见我了，一时间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这死丫头居然那么拧，说不见就不见。其实这些年通过其他发小儿，不断打听她的所有情况，也偷着见过她很多次的。尤其是她出嫁时，我把车停在她家楼下，躲在车里，看着她由一头“小豹子”变成“绕指柔”的深情时，那一刻我恨不得上前抢亲，管他是谁。眼睁睁看着婚车队伍远去，相思如狂心如灰，卿卿嫁作他人妇，自今后，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千万重。
发动汽车一气儿狂奔，没想到一下子开出去一千多公里，我静静躺在阡陌纵横的田野里，带着所有心事疲惫地睡去。
醒来时天色微亮，露水将我衣服全部打湿，浑身关节酸痛不已，一夜之间被蚊虫叮咬全是大包，而心里更是空空的。
家里一再催促我的个人问题，我知道她正在幸福如蜜糖一般，那种醋意和羞恼让我几乎失去理智，迅速从身边的追求者中找了一位，立马宣布结婚。
婚讯公开，其他亲朋好友都通知过了，成心不告诉她。
当现场典礼的仪式开始，我依然不死心，不断往台下扫描关注，那个期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她应该能知道的啊。
婚后开始的几年里，随着孩子出生，还能正常回家，后来慢慢地喜欢住在单位宿舍，喜欢一个人在深夜里独自喝酒。酩酊大醉中什么烦恼都忘记了，烟雾缭绕中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大家都劝我或者骂我，大老爷们儿为个女的把自己整成这样？
其实我对于刘金川是心存歉意的，多年来我把对父母的照顾，以及对孩子的教育等全部扔给了她。很多次面对孩子的恳求，“爸爸，回家吧，我们都在等你。”无数次犹豫，无数次幻想，如果我不回家，会不会在某一天，街角的某个拐弯儿处，与她不期而遇。
又一个春天开始了，不知为什么食欲不振，开始以为是睡眠不好引起的。慢慢地，脸色变得越来越黄，肚子越来越大，小便量很少，颜色深黄，下肢开始凹陷性水肿等。
刘金川听说后到单位来找我，一看我这模样，死活给我拽到医院检查。
当医生让我回避，单独和家属谈话的时候，我知道肯定不是好兆头。
在我的逼问下，刘金川不得已道出实情。木然半晌后，我拒绝一切治疗，倒计时开始不想那些无用功，更不想拖累别人，已经亏欠他们太多，任凭刘金川如何劝我，任凭兄弟们怎么骂我，不改初衷！
……
门口传来脚步声，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一如当年情窦初开的少年模样。我背对着门口侧躺着，不敢回头，怕自己的病容吓住她。
“吴江，你丫的给我起来，躺这儿装什么大个儿？”人刚进来一声怒骂随之而来，犹如那句广告词“黑芝麻糊呃”，还是儿时的味道。
那一刻，我释然了。
三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唐·高蟾
看着吴江面对陈颖时的欢颜，我知道，那是我很多年没有看到过的开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么多年了，吴江从来都把她放在心上，不管不顾，让我这些年积攒的委屈比喜马拉雅山还高。
有一次实在气不过，跟吴江吵起来了，“她再好也没用，人家幸福着呢。你要优秀一点，她会不选择你吗？”
这一句话直接捅到了他的软肋，伤到了他的自尊，从此后再没有回家来，一出去竟然十年。公公婆婆去劝说多少次，干脆扔过来一句话:“你要再找人来劝，直接离婚。”给我恨得咬牙切齿，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也不见得多漂亮啊。
当我把这些不忿说给吴江的兄弟们听后，他们赶紧劝我，这样的话别再说了，否则这夫妻关系更加难以为继。
得知吴江身患重病时日不多后，我一下子恐慌起来，哪怕这份婚姻名不副实，我还期待他的回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面对他的倔强，不肯住院治疗，谁说都不行，并且直接把所有存款全部转到我和孩子名下，我明白他的去意，我太不甘心了，这么多年所有的隐忍和伤心，换来这样的结局？
一气之下通过别人找到陈颖电话，本想在电话里面好好跟她较量一番，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
当电话接通后，听到对方声音，顿时泄气，
吴江这样，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呢？
见到她的一瞬，她的阳光和微笑迅速征服了我，眉宇间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傲气，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
听完我对吴江病情的叙述，看完所有检查报告和诊断结论，她迅速拨出几个电话后，很快就把医院联系好了，那份从容让我安心不少，让我开始看到希望，也很快瓦解了我多年的恨意。
……
屋内的谈话终于结束了，陈颖开门出来时，悄悄塞给我一个大大的信封，用力握住我的手，另外一只手压在上面，看着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老婆！”
身后吴江在叫我，第一次，这是婚后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么称呼我！背对着他，我的山川满目泪沾衣，相思重上小红楼……
后记:
经过专家们的共同努力，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现已恢复健康！
患难见真情。他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再一次转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插图/陈颖
作者简介
陈颖，笔名十月女泽，医疗机构就职，酷爱音乐、摄影、古典诗词等。行走半生，仍是檐下听雪阅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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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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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编：陈 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