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白桦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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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翁
开往三棵树的慢车,停靠在女儿河这个小站时,猛地上来许多手拿布口袋的乘客。原本很宽松的空间,骤然间如山雨欲来的狂潮,汹涌澎拜地冲击着每节车厢。
没多大工夫,拿粗鲁而狂野的埋汰话,犹如当饭吃的闲唠嗑地吵吵声中,夹带着浮动在车厢空间的老蛤蟆烟的味道,充斥每个乘客的听觉与嗅觉,车厢里就这样沸腾起来了。
乌云密布心间的温永刚,在车厢骤然沸腾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更加阴沉。他下意识瞟了一眼坐在身旁两手遮面,将头深埋在双膝上的许巧,他的身体略微抖动几下,仿佛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他阴沉的心头。
他非常担心许巧承受不住近日来一连串突发变故的打击,尤其几日来她超出常人的冷静和沉默,更使温永刚的心里茫然所措,空洞洞的没着落感。
对许巧的担心,只是温永刚的心理被压倒骆驼的驼峰上最后那根毛。
缓缓前行的列车驶向何方?带他冲出人生的迷途还是驶进更迷茫的深谷?捕捉不到前面道路上的光明,才是压在他心头最大的痛点。
“那两个瘪犊子想找削。”
忧心忡忡的温永刚被许巧冷丁儿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张开嘴惊愕地看着满目怒火的许巧。
“咯咯……”她风云突变似的笑声环绕在整个车厢,使相对和谐的车厢氛围增添了几分不和谐的音符,起码在温永刚的意识中是如此。她银铃般开心的笑声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在顷刻间突然响起了,叫温永刚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悦耳动听已变得痛心的刺耳,他急忙双手捂住耳朵,不停的低声嘀咕:完了,完了……
许巧硬生生地掰开温永刚的一只手,食指在他的额头狠狠戳几下,又指一指拥挤在过道上的两个其貌不扬,却敦实的像头牤牛的年轻男人:“咱去削那两个瘪犊子。”
“后果呢?”
“心情雪上加霜更可难受。”
“发泄?”
“不!解气!”
许巧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过道上汹涌的人潮中。忽然间,车厢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紧接着,所有乘客不约而同向嚎叫方向望去,个个目瞪口呆地瞅着这位姑娘惊天动地的举动。
或许乘客们都会在瞬间产生同一个疑问:她是人还是妖?
被许巧制服而蹲在地上的青年男人,不停的哀求:姑奶奶饶了咱吧!咱的亲姑奶奶……
在一旁的另一个同伙眯起永远睁不开的小眼睛,歪了歪脖子又瞄了瞄许巧,从鼻孔里很不服气地哼哼几声:“姐妹儿,哪条行子的?下手够黑,哼哼……”
“别扯用不着的,你俩瘪犊子心够黑。”
“姐妹儿夸奖了,不过就是玩玩。”
“玩命?”
“姐妹儿,想找削吗?”
“想!”
随着一个想字,许巧单手借助抓着蹲在地上小偷的肩膀,以迅即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正中那个同伙的下巴,这一脚叫他双手捂着下巴坐在地上,鼻孔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说,掏了几坑活?”
“姑奶奶,咱刚上来,只玩了一票。”
“你们两个王八犊子,这些乘客都是去买土豆种子,有句老话说的好:饿死不动种子粮。掏了他们买种子的钱,叫他们一家老小今年怎么活?这叫伤财害命,还不快点把钱还给人家。”
许巧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飞身跃到座位靠背上:“叔叔大爷们,你们马上检查一下自己的钱丢没丢?是丢钱的都帮我押着这两个瘪犊子去找乘警……”
“不用找了,我们来了。”
乘警话道人到,把两个小偷铐起来,又在许巧的耳边嘀咕几句,她点点头跟着乘警和列车长带着两个瘪犊子走了。
“大兄弟,那位姑娘是你对象吧?啧啧……那啥,人家是咋练出来的本事,咱估摸着,戏文里的女英雄刘金锭,没准还没人家姑娘那两把刷子。啧啧……”坐在温永刚对面抱孩子的青年妇女,咂咂毫无血色的嘴,发出几声赞叹。
她发现低头看书的温永刚,根本没有搭理自己,几分不满地撇撇嘴,又嘛答嘛答(眼睛:“大兄弟,你咋这样?咱跟你说话呢,咋不理人呢?咱看着你配不上那位姑娘,真是的。”
“你呀,真是个虎哨子,别得瑟行不。”青年妇女身边那位胡子拉碴的汉子,一边腮帮子抽搐几下,另一半脸上的胡子撅了撅,激歪的嘛答着他屋里的女人。
乘客们都像看西洋镜似的站起身,凑过去看许巧勇斗小偷的热闹时,温永刚跟没事人似的,连屁股也没挪动挪动,他从军绿挎包里掏出一本“马克思青年时代”的小说,埋头认认真真阅读起来。
之所以没去关注许巧的举动,原因有一,也是他唯一的理由:此时的她,发泄远比沉默更快解脱内心的酸楚。
对面坐着的小两口之间的隔叽),温永刚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故弄玄虚的装糊涂。心情决定目光的审视感,当内心处在昏暗的低谷,看不到光亮时又怎能发现美的世界,更不想去
从他和许巧踏上这列逃难的列车,脑子里一刻也没摆脱无望的念头,自己光明的前途在哪儿?要去的那片雪域的人们和那片白桦林能给他带来什么?在那里能找到出路吗?
“哎,咱戴上执勤的红胳膊箍(咋样,没毛病吧?嘻嘻……”
“咳呀(,大妹子戴上红胳膊箍更俊了不是,咱说大妹子,你呀没毛病,咋样拾掇都好,这位大兄弟叫咱看那,毛病大的邪乎啦!他呀,根本配不上大妹子不是,啧啧……。”
对面的青年老娘们儿总算找到报复的机会,她僵硬的面目表情终于绽放了出来。
“死老娘们儿,叫咱说你啥好?咱看你就是虎哨子外加欠八登,倒扯扯的图啥,老子娶你这个虎哨子算是倒八辈子血霉了。”大胡子撅了撅满脸的连腮胡子,没好气的呲哒他屋里的女人。
“你晚上对咱那啥时咋不说倒八辈子霉,咋!那工夫你吃蜜蜂屎了不是,你大老爷们儿的尿性去哪儿了,这阵儿咱屁股没夹紧跑出你来了,真是的。”
那老娘们儿没等他话说完,一头顶在他的胸上:“你削啊!不削就不是你爹奏出来的,今儿咱倒是要……”
“哇……”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被吓哭了。小两口着急忙慌去哄孩子,再没闲心去扯犊子了。
“永刚,你瞅瞅人家小两口活的多有意思,孩子哭老婆闹多热闹,咱好羡慕他们的生活呀!”
“我没看出有啥好。”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烦。如果这样生活一辈子,真不如把我杀了,没劲。”
“如果咱喜欢呢?”
“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你……你……”
阅读者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