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冬 | 老底子上海人的二三事
最近大家好像变得不“正常”了。在地铁口,平时慢慢悠悠等扶梯的人,如今哪怕距离再远,都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大踏步向里或向外走去,实在不想多呆一秒。因为,地铁口风真的太大了,太冻人了!
上周天气似乎还比较友好,这周就直接不讲理地“变脸了”,最低气温直逼零度,叫人猝不及防。
大诗人孟郊曾经被冬天折磨的不轻,脸都冻青了,大呼“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低温加冷风的上海,身在其中的感受与孟诗人相比,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对于冷冬,现在的人似乎是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虽然有各种保暖服饰和先进的保暖设备,但总感觉还是不那么令人满意。
殊不知在昔日物质落后的年代,即使再冷,“老底子”上海人也能心平气和、安安稳稳地度过漫长的寒冬。
那么,他们究竟凭的是什么呢?当然,那个时候也有老式的热水袋、妈妈亲手织的毛衣毛裤和保暖帽。
不过,接下来要讲的也许就是很多“老底子”上海人的独家记忆了。
01
孵混堂
在上海的方言中,去公共浴室洗澡就叫“孵混堂”,孵混堂是可以说是冬天必不可少的暖身项目,单单一个“孵”字便道尽了其中的风情。
在混堂里搓去了身上的污垢后,再用热水一冲,浑身舒坦,寒意全无。洗完后身轻如燕,走在街上似乎都能飞起来。
混堂内往往还有专门的修脚师傅,他们专注且专业。
据说当时著名的俄罗斯芭蕾舞演员乌兰诺娃来华演出,演出时突然脚尖剧痛,无法演出。有人建议她去某混堂洗个澡,修脚师傅给她除去脚上的鸡眼后,她当晚便重返舞台,闪耀全场。
上海最早的混堂是位于天津路上的浴德池,令人联想到《礼记》中的“儒有澡身而浴德”,一个澡堂有如此雅号,真是别出心裁。
上海滩的传奇人物黄金荣最爱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孵混堂,他还开了上海最早的女子浴室。她每天的生活方式可以概括为: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孵混堂)。这样的生活想想都令人惬意呢!
所以冬天的时候,与其请人随便下个馆子,随便吃几个菜,不如陪之孵个混堂来的舒适。
02
生煤炉
老上海的夜晚,是从家家户户生煤炉开始的。冬天里,煤炉除了煮饭做菜,还是烧水和取暖的必备神器。
李守白-水墨系列《生炉子》2017
生煤炉之前首先要把炉子里面的剩灰和煤渣清理掉,然后在炉膛底部放些引火的细柴。接着用废报纸之类的易燃物点火助燃,同时往里加柴。最后盖上一个白铁皮做的烟囱,集中火势往上拔,再往上加煤球或者煤饼。
如果是煤饼的话,还特别有讲究,用火钳将烧好的煤饼放入炉子时,必须要将上下层的小孔对齐,便于空气流通,从而最大化的发挥煤饼的效用。
李守白-水墨系列《敲煤饼》2017
煤炉用完后,为了确保不断火,人们会用碎煤和成泥把炉子“封住”以保住火种,这样第二天打开炉子还能继续使用。
生煤炉是个痛苦的过程,自己被呛得半死不说,还通常把周遭弄得乌烟瘴气,晾在外面的衣服被子如果不早点收回来的话就要遭殃了。
寒夜里,吃晚饭后一家人围在炉子旁边烤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温暖涌向全身,别提有多惬意了。
03
老虎灶
没见过“老虎灶”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可能要被吓一跳,以为它会是个什么凶狠的物件。
其实它只是个烧热水的灶台,在“老虎”的“前胸”接有两只龙头,要泡开水的居民只要将热水瓶、铜吊凑到龙头下面,用手一扳就行了。
李守白-水墨系列《老虎灶》2017
只要一提及“老虎灶”,“老底子”上海人都会感到一股温馨。在那个条件艰难的年代,寻常百姓家连烧个热水也不容易,老虎灶无疑是雪中送炭的伙伴了。
泡一热水瓶水通常一分钱,一铜吊三分钱。冬天晚上,大家排着队到老虎灶前打开水来洗脸,烫脚,再灌满汤婆子,然后将汤婆子塞进被窝,冬夜便不再寒冷了。
和今天相比,昔日过冬方式虽然显得“简陋”,却温暖了“老底子”上海人的身体,更温暖了他们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