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纪红 | 去往天堂里的二妈

去往天堂里的二妈
文|肖纪红
惊悉二妈去世,我从千里之外匆忙赶回,望着冷棺中躺着的二妈,我哭喊着着:二妈,二妈呀。已是无人应答。我不禁泪水长流。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从外面回来,我再叫二妈,再也没有人应答我了。
人生的相遇,我的二妈,这是上苍赐予给我们的情份。
想起接二妈时我去压车,那时她二十一岁,我还是上小学的学生。
那天我坐在教室里听讲,二爹满心喜悦地去学校给我请假,想着我要接二妈了,我家里又添了一人。渴盼已久的美好心情,让我整个人有种想飞的感觉。
这是从打我记事起我家的第一桩喜事。
牛车在叮叮当当的牛铃声里穿过村庄,穿过田野,趟过蜿蜒的小河,把二妈接到了我们家里。从此,二妈任劳任怨地做起肖营金胜的二儿媳妇。
二爹的婚事办了,我爷如释重负,也了却了一桩多年的心事。奶奶死时41岁,我姑当时才3岁。这个家全凭我爷一个人操心。一个男人养大三个儿女,当时家里缺吃少穿十分贫寒,二爹几次相亲,对方不是嫌穷就是挑剔二爹岁数大。我二爹已属大龄青年。
为二爹的婚事,我爷彻夜难眠,一杆旱烟袋不知抽掉了多少袋烟丝,熬过了无数个寂寞难挨的长夜至黎明。
小小年纪我与爷爷睡在牛棚里,无数次目睹爷爷的不眠,好多次我从迷糊中醒来,看见爷爷还在独自抽烟,我家从来没有秃顶史,到后来我爷的头秃顶了。
相亲时,二妈没有嫌弃我家的贫穷,也不在意二爹的年龄,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二爹。
婚后,二爹有时发脾气,他是说者无意,二妈也从不跟他计较,如今二妈走了,从此二爹孤单了。人常说少时夫妻老来伴,吵吵闹闹是夫妻。堂弟外出打工,堂妹远嫁异乡,谁来陪伴我二爹?
我哭二妈,哭您的离去,哭我与您同住在一个小院里,共同生活的那段时光。那是一段生活艰难,却美好难忘的岁月啊。
二妈的一生是辛劳的一生。
二妈身材高大,像个壮实的老力。早年做豆腐生意,常见二妈担水,泡豆,磨浆……到豆腐成型,一连串的忙碌,哪道工序不耗费气力?
脱砖烧窑扒旧房盖新屋,下地劳作,做饭蒸馍,家里田间埋头苦干,勤劳持家。
把儿女养大成人,为儿女操办婚事,带大孙子,又建了楼房可该享福了,二妈却走了。
二妈才59岁,还不算年老的岁数,无情的病魔夺去了她的生命。也给我们做儿女的留下无尽的怨恨和终生的遗憾。二妈您的离去让活着的亲人悲恸不己。
吃苦耐劳的二妈,得的是不冶之症,在医学发达的今天,在他妈该死的癌症面前,蚍蜉撼树无力回天。
这是上帝的旨意,谁能违抗得了呢?
蚀骨噬心的病痛,二妈顽强忍受。家人一直隐瞒着二妈的病情,为她奔走治疗,二妈积极配合,二妈对二爹说:“等治好了我的病咱们再种个三五亩地。”……
直到前几天从医院回来,二妈方才明白这是不好的病。此时她的眼睛已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她心里还明白,头脑还清醒,耳朵还很灵。
二妈说:难道我的病是真的治不好了?!”二妈放声大哭,泪流不止……
她不想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啊!
临终之时的深夜里,二妈还叫着他孙子的乳名……
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去往天国的路上,我的二妈不得不孤独地踏上归途。二妈满眼不舍,不时地回头张望,她步履沉重,却又行色匆匆,她依依难舍,却又无可奈何,她不忍心撇下她挚爱的亲人,就此匆忙离去。
故乡的田野里小麦开始微黄,到月底就要收麦了,二妈没能吃上新麦就走了。
二妈,我哭你,也是在哭我自己,哭你的早逝,哭我失去的青春年少。
二妈按眼下政策实行火化,火化后按照几千年来的殡葬方式,以农村传统的风俗习惯,入土为安。把骨灰放入棺材实行土葬,望着火化后的骨灰,让人无限感伤,人活了一辈子,到最后就只是一缕烟,只剩下一捧灰烬?……
我不明白为何要一刀切地强行实行火葬呢?土地资源没有丝毫得到减少,还白白地多浪费农民的血汗钱,火葬厂的烟囱冒的烟难道不污染空气吗?……
把二妈安葬在她生前劳作过的麦田里,田野里有清风流水,有鸟儿歌唱,有盛开的花朵陪她。二妈您太累了。您就安心地休息吧。生、老、病、死人生常事,早走晚走人人迟早都得走这一步。
二妈啊,您活着时没有享过清福。愿您在天堂里得到幸福。
-End--
审稿:May    图:May  美编:May

作者简介:肖纪红,网名文心雕龙,河南邓州罗庄肖营村人。热爱生活,热爱文学,偶有所感,写点心得,以文字慰藉心灵。作品散见《花洲文学》《刁河文苑》《岁月同期声》微平台。百度,今日头条,一点资讯,及互联网上可见其部分作品。
作者往期作品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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