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阳 | ​裸奔

 裸奔

文|熊向阳

北大沟，风从坡上漫步过来，角落里的黎明，照见那些青蕴皆空的梦。野草，闲花，露珠，昨夜睡的狼狈，有些镜像零乱，欺凌双眼。我不会画画，它们作乱，描摹状貌，一时不知道怎么下笔，只有随它，由它，任它，毕竟是改变不了的事儿。

曾经的曾经的曾经，也改变不了，一个一丝不挂的高挑女人，从容走过，我见过，所以清晰度仍在。惊讶的不止一次，是那些人，那些事。女人的脑袋有点错乱，说是少了相电。正常人三相电，有一根是地线，是接地气儿用，保安全的，可能她是少了这一相吧。

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时候，从北大沟走过，北大沟依旧是北大沟。风是虚幻的，人也不真实。张疙瘩说，那女人看中了一个剃头匠，家里人不同意，不愿让她吃一辈子头发饭，女人较上了劲儿，非要嫁给剃头匠，家人关起来，不准她与剃头匠来往，她跑了，被家人追回来，打她。她就发了疯，不穿衣服到处跑，狂吼乱叫。

风携带雨，想冲锋这里的黎明和黄昏，雨花跳跃，像女人的癫狂。风的怒号，被女人学了去。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楚从不说谎。雨拍打着，风穿过院墙，叩响门锁，钻进灶台里，炊烟摇摆不定，池塘边上的人，端着大搪瓷碗，稀罕，稀奇地谈话，周日冒吧唧完饭，开始摸索着旱烟袋，烟火里的咳嗽老不好听，张疙瘩胡求说，那信女，不是看上了剃头匠，而是绷面的时候，剃头匠使了坏，或者是技法不好，导致信女毁了容，信女原本已订了婚，结果人家一看不是原来的模样，就退婚了，信女一时接受不了，就疯了，她要让心上人看她本来面目，就脱光了衣服，这下，人家更不敢娶了，后来就真的疯了。池塘边上一群人，水里一群人，蜻蜓飞过来，点了一下水面，人就摇摇晃晃，扭曲了，不像是完整的人了。

篱笆墙上牵牛花开的正美，信女摘了几朵插在头发上，娇羞的花，在凌乱的头发里绽放，有太阳的光，刺人的眼。低矮的院墙遮挡不了。一群憨鸭子，嘎嘎嘎地叫，有小孩在屁股后边，拿着树枝子喊：信女信女羞羞脸，信女信女不要脸。信女皮肤不再白皙，有土地的颜色了，胸部停止了发育，不再起伏。目光不再明亮，脸上凝霜的傻笑，有贤嫂看见了，给她找了一件衣服穿，人怎么不能穿衣服，家里人也管不了了，就当她死了。信女偏扯烂了衣服，羚羊一般地奔跑走了，留下贤嫂无奈的摇头，一声叹息，可怜的女人！

人们伸长了脖子看，像鸭子被捏住了向上提着。顾拐子坏笑着说，身材不错。有人问是咋回事？拐子解释说，原先不是这样，挺正常的，说是谈了一户人家，因为彩礼钱闹崩塌了，人家不同意了，又找了一家。但那女暗地里早已跟人家睡了，一时无法接受，怪父母钻进钱眼里，把闺女当东西买卖，就发疯了不穿衣服，让父母脸上无光，父母把她圈起来，她就整一大乱吼乱叫，也不吃喝。家人一看，也管不了，就由她，不认她了，她就真的疯了。

就是乖张冰冷的雨，把不安分的人关了起来。猫咪爬在窗台上，看线一样的雨掉落，风沉沉浮浮，跌跌撞撞，东倒西歪，不成样子。院墙裸露了秘密，土坯一块一块地掉落下来，蚂蚁在墙角处忙活着，麻雀站在墙头上晒太阳，淋湿的羽毛被晾干，准备飞翔的力量。有一种不安分的声音，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一阵阵，一卷卷袭来。

后来呢？也感觉不到风了，小草没有一点精神，雨来的时候死气沉沉，漫天风沙，两岸的景像一一呈现，有的大笑，有的哀嚎，有的乱跳，有的飘摇。各种面目如丑陋，无耻，卑微，高大，善良，慈悲，正直各自上演。有的忘了自己是谁，有的坚守信仰。听说镇上要处分信女的父母，他们把她送到了安定医院，再后来呢？无人谈起，也不知结局如何？人生一场梦，似真似幻，似是命运。沉默的庄稼撕掉假装正经的面具，北大沟知道真相和结局。

杨绛先生在《走到人生的边缘上》说，人无论贫穷，无论富贵，灵魂都是平等的，人各有命，命是什么？就是运。运是不可捉摸的东西，只有自己的内心才能体会得到，我相信命就在自己的手中，运就在你的手指之间。什么时候握紧，什么时候松开，就看你自己。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束光线穿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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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熊向阳，网名向阳花开，河南南阳人。湖北省襄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任校海风文学社编辑，北方文学记者，首届草庐文学研修班学员。河南省南阳市卧龙区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先后创作发表诗歌及散文一千多首，因为喜欢诗歌，在岁月的沉淀中，不断发现和捕捉创作灵感，开创自己的语言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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