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深情等待

黄昏,晚风有些若即若离。偶尔经过人的额头时,不断地释放着它的冷漠。一些星星寂寥地散在空中,我真想将它们亲密地聚集在一起相互取暖,好重新回到神采奕奕的模样。月桂树的枝桠间,依稀停留着风干了的花瓣,从前的精致、幽香、神韵已经俱失。银杏树华美的礼服正在赶制之中,以一种挺立的姿态,翘首企盼着金黄色的银杏叶出场时——掀起的惊艳。

初冬,开始矜持地发布关于自己的诸多讯息。

结束了每天晚上的步行,我早早地钻进被窝,打开平板电脑,搜索出那部听闻了一月有余的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这部拍摄于2009年的电影,拍摄技巧并不华丽,故事情节也并非曲折离奇,但在豆瓣的得分相当不错。将近120分钟的观看过程里,忠诚深情的小八令我动容不已,数度落泪。

小八是一只聪明可爱的秋田犬。它和教授初遇在火车站,因缘使他们成为亲密的伙伴。他们相互陪伴,度过了许多温馨的时刻。然而有一天,教授在上课时毫无征兆地突然离世,再也没有出现在车站里。之后,小八放弃了教授女儿的优待,以车站为家,执著地等待主人的归来。它总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花坛上,痴痴地盼着教授的身影闪出门外,然后挥着手快乐地向它跑过来。九年以后,雪花纷纷飘落的冬夜里,小八终于看见了教授那张熟悉的微笑着的脸,只是它再也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了!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我一直在原地等你。

有时候,人的情绪被感染得太强烈,即使努力地劝慰自己平静下来,也是徒劳。在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夜里,我想起唐代诗人韩翃的《章台柳》: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诗人与其爱妾在安史之乱中被迫分开,四处打听到她的消息后,悲喜交加地赋诗一首,表达对柳氏的牵挂与思念。美丽聪慧的柳氏看到这首诗后,泪眼婆娑之际提笔写下《杨柳枝》: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柳氏以诗寓情,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历经几番波折与跌宕,他们得以重逢。命运,终究以喜剧的方式褒奖了他们彼此的深情。

对于《鹊桥仙》的作者秦观,我从前不知道他的情诗为什么写得那样好。直到跨过一千多年的漫漫烟尘,我看见他和朝华站在古道旁,一个喊着天涯都要追随,一个忍着诀别着成全对方的苦痛,方才明白只有深情的人才能写出千古传诵的佳句。后来秦观不幸染病,死在被贬的途中,朝华从此削发为尼,开始了一生漫长的等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似乎也成为他们情感的注解。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心藏深情,即使身处寒冬,也永远有不灭的温暖可抵御。

高   成  文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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