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我是肺癌晚期患者(二十一)
我是肺癌晚期患者
第二十一章 工作变动进城圈 迁徙散居大杂院
搬家住进杂居院,
美好生活起步艰。
柴米油盐细盘算,
教学生涯征程远。
文安,西汉初年置县,地处京、津之间。古燕赵之地,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取“崇尚文礼,治国安邦”之寓意得名。文安教师进修学校,位于县城西北,古城墙外五百米,环城堤三百米里边,居二中与卫校之间,城关中学南。大门外人行窄道毗邻西关村属大水坑,紧贴人和路东面。坑西北角一栋三层小楼矗立路旁,坑四周成荫的柳树倒映水中。坑内芦苇与荷叶争相绽放绿意,鱼群在水中嘻戏游荡追逐梦想。远望似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的景象。二中北院墙与城关中学大门形成东西一条线。三校之间有一块儿宽约三十多米,深约一米的坑地,离进校一百五十多米北面的梯形凹处是原师范所在地,位于四村庄稼地西,撤并后归进校管辖,系教育系统职工散居地,一条柏油马路斜亘师范与城关中学门前。
暑假前一天,妻子接到调令,因工作需要到县教师进修学校报道。龙街小学李汝简校长由调入学校半年之久,担任负责人的代银昌老师陪同,代表全体教师送来脸盆、铝壶、毛毯等纪念品,帮我们把家具装上一辆双排汽车。告别布满自己脚印儿的学校,望着洒满汗水的菜园儿,瞅瞅赶来送行的每一位老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回头望着龙街十字路口周边的七所八站,太多的故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浮现。这里工作生活四年,有苦有乐,有记忆有收获,庆幸自己在这儿娶妻生子,过了几年物质匮乏、精神充裕、心满意足的日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与世无争,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没有波澜壮阔的经历,没有披荆斩棘惊涛骇浪的动人事迹,更没有为工作为生活刻意进取努力追求,轻松愉快地在教学中取得了较好的成绩,心满意足,乐不思蜀。是同学王岷江的善意提醒和赵英树老师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将三口之家一车拖走,奔向充满希望的未来与远方。
“花开花落冬去春来,今又相逢这小小舞台,我的歌声你的微笑,歌声微笑,那是我们共同的风采。哎……年年岁岁,哎……真情永在,千家万户笑口常开,笑口常开……”聆听着邹开友作词,士心作曲,深深被著名歌唱家那动人的歌声和路旁夏日风景所吸引,几乎忘却了坐在后排座椅的妻儿,心中陡然升起难以言表的惬意,不觉来到了师范门前。
大门与马路有约四十五度斜坡,长约三五米的甬道,同院内南北甬路相通。东西两侧整齐排列着五排和四排红砖瓦房,除去靠南面的两个局办工厂外,每排房里分别住着三四家教职工。院内墙边房后,熙熙攘攘种有若干碗口粗的杨柳茂盛挺拔。
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惊扰了院内居住的老师,赵英树老师和嫂子张国平,王树友老师夫妇,王四代等相继走出来,大家齐帮动手,把家居用品卸下车,搬进最后排西侧第二间宿舍,炊具放进西院墙边的两间厨房靠北面一间房里。望着学校调剂分配的一间宿舍和一间厨房心怀感念,握别众人由赵老师陪同,分别前去拜望书记和校长,以表达对领导感激之情。路上赵老师告诉我,我家西面的一间房里住着高老师一家,南侧厨房归她家所用,赵老师家住同排东段第一家,王树友老师住他家前面,他们几家的小院儿是自己出钱垒起来的,每家宿舍前的空地处各色蔬菜长势喜人。
妻子把厨房和宿舍收拾得窗明几净,家具摆放得挨墙靠壁。见我回来,赶紧招呼把蚊帐挂起来,看了一眼手腕上小巧的金黄色坤表,向我下达了采购命令。
接到领导指示,我一刻不敢怠慢,拿出专用钢筋挂钩,搬起煤气罐挂在自行车后座上,迎着暖阳骗腿上车,用力紧蹬边走边唱。五音不全的我引来过往行人一路观望,回头率达百分之八十以上。我裹挟起一丝丝微风,体内储存的能量向外劲放,汗珠不知不觉从额头冒出来。我无暇他顾,一手扶把一手擦擦额头,朝一旁甩了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一个又一个街道,出东关一路骑行,来到一公里外张庄北侧的液化气站,换好煤气穿十字街返回。卸掉工作,生活压力,没有了纠结于心的烦恼,自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行驶在县城的马路上,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顺路到声色嘈杂的西关菜市场,精挑细选了几样应季上市,价格便宜的蔬菜带回家。马不停蹄地取出粮食采购供应证,来西关城墙东五十米路南,在粮食供应二部买回一袋白面。刚想喝口水喘喘气,妻子告诉我家里的油盐酱醋又该买了。我走进厨房,水缸前抄起舀子挎了一瓢凉水,一直脖“咕咚咕咚”喝下去,活动了几下筋骨,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路旁小卖部购买,回住所门口恰好碰到廊坊师范上届师兄王金善。
我端详着从院里走出,低头上坡的师兄招呼道:“是金善哥吧?”他抬头看着我:“你是?”“怎么?想不起来了?还别说,都毕业十多年了,变化是挺大的。”“喔,你是下届……”“三班陈俊泽,”我抢着回答道。“怎么,搬上来啊?”“才搬来,”“您这是?”“你嫂子在这上班,我过来看看,”“喔。”金善哥站在我身旁一米远处:“对了,八零年学校春节联欢晚会上,你变得那个“口中穿针”魔术我始终搞不明白,一把一寸多长的绣花针含到你嘴里,到底是怎么一根根穿过针眼儿的?”“哈哈,我抽空再告诉你,你弟妹还等着米下锅呢。”“好,快回吧,有空儿再聊”。
风吹在身上热热的,看不见摸不着,晃动的树叶告诉路人它刚刚掠过。时间随风而去,我仰脸望天,阳光直射,陡然想起两句古诗:“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哎,赶紧回家吹吹风凉快凉快吧。
看着额头浸出汗珠儿的妻子,不禁随口说了一句:“怎么不把电扇打开?”“你不知道我怕风啊?”妻子做月子时添了个毛病,冷风一吹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三伏天都很少开电扇。“家务活儿得慢慢来,不能太着急了。”“过两天又该走了,收拾不清楚,家里乱七八糟的,怎么进得来人啊?”想想也是,妻子河北师大本科在职进修已进入第二年,该把所需费用提前安排出来,仔细规划一下啦。“孩子呢?”“在赵老师家”。
赵老师年长我一岁,1980年杨村师范毕业后,到刘么中学任教。1983年廊坊教育学院离职进修,1985年大专毕业分配到文安师范,并参加河北师大本科在职进修学习。他看上去一头不是很密的黑发,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穿着整齐。五官端正,脸色红润偏黑。从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是个聪明睿智,精力充沛的同龄人。热情直率,组织协调能力超强,冷眼看上去给人以沉稳,严肃的感觉。热心肠儿,我曾几次和他调侃时说过,一般来讲“好汉架不住三句好话”,他是“一句好话就为人累折了胯”。赵老师膝下一双儿女,儿子凤雷1983年出生,女儿伟祎小哥哥三岁。
赵老师家院里,两周多的儿子与九岁哥哥和六岁姐姐做着跳房子游戏,看来半天时间尧尧和他俩已经混熟了。见我从门口走进来,掸掸身上的土,“爸爸,爸爸”地喊着朝我走过来。抱起文静的儿子,和正在准备午饭的赵老师夫妇道别后,向家里走去。一群小朋友在树荫下跳着皮筋儿,儿子示意要过去凑凑热闹。我对儿子说:“咱不玩了,回家爸爸给你讲故事”。
妻子在厨房准备午饭,我躺在床上双手抱头,儿子依偎在身旁吵吵着:“爸爸,讲,讲吗。”“给你讲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吧。”“好,好啊”,尧尧点头答应着,翻过身双手拖着下巴,摇晃着两条小腿,趴在我身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发出这样或那样的疑问,什么乌龟就不会快跑吗,为什么兔子停下来啦等等,我掰开揉碎了一一解释给他听。
太阳圆圆的脸由小变大,由白变红,慢慢地藏在了遥远的天际线以下。夜幕徐徐拉开,气温燥热却丝毫不减。“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我从赵老师家串门回来,打开竹质门帘儿走进屋。妻子忙着给孩子铺床,尧尧在母亲周边转悠,不知手里在捣腾着什么。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我四处张望寻找来源,蹲下身看看床下,拉出小便桶儿,发现孩子一坨大便摆在里面。我往外端着尿桶大声说道:“你怎么让他在屋里解大便啊?不知道弄出去吗?”妻子见我嗔怪于她,辩解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拉得啊!”我边往外走边说:“你闻不出来啊?”回头瞅了一眼儿子,严肃的眼神与儿子双眸相撞,他慢慢挪动着身子,悄悄走出门口撒腿就跑。我赶紧尾随其后,儿子跑到大门外的马路上,停下脚步左看右瞧没了主意,或许是不知该往哪儿跑了吧。见状我疾步上前蹲下身,将儿子拥入怀里。
“儿子,你想去哪儿啊?”“姥姥家。”“爸爸妈妈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姥姥家?”我很清楚是因为刚才的一幕,让孩子受到了惊吓。来到一个生疏的环境,不知道该怎么做,加之很久没有和父母在一起,感觉有些生疏了。我对孩子说:“你做得对,知道不能随地大小便了,应该受到表扬。只是要告诉爸爸妈妈及时把它处理掉,以后注意好吗。”抱着委屈的儿子回来,妻子责怪的眼神告诉我仍然在为刚才的一幕生气呢。
把孩子哄睡后,她躺在床上迷糊着双眼一声不吭,不管我做什么都不理不睬。我干咳了两声坐在一旁,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保你从没听过。”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
从前,文安南关有个叫憨二的,别看他名字里有个憨字,他可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繁星眨眼,微风拂面,让人略感有些凉意。村里男女老少,聚集在古城墙下听戏,锣鼓喧天,叫好声不断,人挨人,人挤人,到处人影晃动。憨二在戏台周围转悠了一圈,一股坏水儿在脑海涌现。来到城外芦苇荡边,掐了两把苇穗儿,爬上城墙借着风势抖搂起来,芦花刮到城下,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他扔掉苇穗儿,放开破锣嗓子边走边喊:“谁家的媳妇——黑灯瞎火的——跑到苇地里去啦。”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在蚊帐里逮着蚊子,开口问道:“后来怎么着啦?”我朝她笑了笑:“那不是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入睡前我俩盘算着半年来的工资收支情况,除去留足妻子一千元学费外,还剩下二百大几。她对我说,家都搬上来了,咱明天买个高压锅吧,差不多五六十块钱就下来了。我说,穷家富路,去学习要带足零花钱,高压锅先趁趁再买,等手头宽裕了再说。天气越来越热,咱先买个质量好点儿的凉席吧。
第二天上午,妻子把孩子送回娘家,逛街购物准备所需用品。接教育局通知,我把自己丘在屋里,埋在书海之中。备教材,查资料,写教案,绞尽脑汁,倾尽所学,为第二小学调入前试讲认真做着准备工作。
下午如期参加由二小校长组织的教师选拔活动,或许是经验不足,学艺不精,积累匮乏的缘故,开学前调回孙氏镇任文教室校长的田景良私下告诉我,校长听完课后明确表态:二小有个石洪涛,再来个陈俊泽,让他们当校长得了。听罢我笑了:“呵呵,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师范毕业十二年,虽对学校管理不感兴趣,但工作起来始终一丝不苟,一如既往,教学成绩在全县年年名列前茅,自己的付出与回报相差太远了。先是1991年首批小学高级教师评选失之交臂,再就是此次进城二小领导的表态,让我的情绪患上了感冒。
暑假开学后,温辛杨小学年长我一岁的教导主任,新任中心校马校长,也许是从照顾角度考虑,安排我担任可有可无的副科教学。一个活跃在一线的教学骨干,“狗舔麸子不见面”了,逢月初开工资时,总会骑上自行车到学校溜达溜达。
九月六日(农历八月初十)星期日,领回工资的第二天,按妻子吩咐,买回额定容量五升的高压锅,受邀跟随赵老师外出参加应酬,回家后妻子叙述起她经历的一件糗事儿。
分别俩月的同事加同学佟四胜顺路来访,姐俩用新买来的高压锅焖米饭。淘米,加水,压阀,点火,气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发出“滋滋”声响,吓得她俩撒丫子就跑,以为要爆炸呢。过了一会儿,确信无误才敢回来。这才想起拿出说明书看看,等时间差不多了把气炉子关上。没等高压锅降降温,着急吃起了热豆腐,伸手去拿气阀,被烫地“嗷”了一嗓子,随手把气阀一甩,只听“嘭”的一声,水缸里的水四处飞溅。她抖搂着手没等回过神来,锅里的米汤喷泉一样射出一个立柱打到房顶,像天女散花雨点般落下来,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弄得到处都是米汤。我笑了笑:“你俩就又跑啦?也是,等弄明白后再做也不迟啊”。
十二月初,教育局人事股拿来调令,到城东三公里的刘么乡小学报道,我被分配到孟家务中心校任学前班教师,做了幼儿班老师的助手。
“春风试手先梅蕊,頩姿冷艳明沙水。”1993年春节过后,天气渐暖,万物开始复苏。春姑娘望着冬爷爷留下枯萎的草,凋零的枝叶,结着冰的河面不屑一顾,拂动她轻纱般的袖子,柳树慢慢变绿,白杨吐出嫩芽,河面冰层融化,花儿开始冒出了花骨朵。麦苗像厚厚的地毯铺在田野上,小草萌生出嫩芽,鸟儿欢快地唱着动听的歌,在枝头飞上飞下,用动人的舞姿展示它独有的才华,跳起春天的舞蹈。“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走在阳光里
体味春的美妙
享受微笑着的芬芳
暖风拂开了湖面
吹绿了田野
给大树披上新装
车马牛羊
一派繁忙景象
一粒粒种子撒下
一个个等待一个个盼望
冬季曾许下诺言
春暖花开时
去实现自己的祈盼
来了 终于来了
温室里的花朵
开心的晒着太阳
燕子衔着泥草
双双对对忙着筑巢
蝴蝶与蜜蜂在花丛里寻找
鸿鹄与雄鹰
翱翔在自己的轨道上
各有各的目标
互不相扰
接到师范学校招生通知,民办教师王广峰请假备考,我顶替接任六年级数学教学工作,兼学校负责教师。重启以校为家,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的工作模式,把全部身心投入到教学及管理当中。学期末以优异成绩名列前茅,受到领导、老师、学生、家长一致好评。暑假开学,乡党委委托由副职接任主持文教室工作的陈根良校长,在孟家务中心校召开了由乡,村干部参加的全乡教育工作现场会,开启了刘么独有的教育模式。刘么小学一发不可收拾,几十年如一日,稳居文安各乡镇教育最高峰,被县局树为标杆,引领全县乡村教育迈向新时代。
教书育人接重任,
授业解惑为根本。
爱岗敬业肯付出,
相互尊重土变金。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陈俊泽,中共党员,男,现年57岁。河北廊坊市人,大专学历,中高教师。1981年廊坊师范学校毕业后回乡参加教育工作,教龄39年。 二零一二年七月确诊为肺癌晚期。用钢铁般毅力与病魔抗争,矢志不渝,坚持不懈。住院治疗六十余次,七年后的今天,肺癌基本痊愈,并以自身经历为素材,挥泪写出了《我是肺癌晚期患者》这部长篇自传体纪实小说并在冬哥文苑平台连载,偶有诗歌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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