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有约】命运牵着我的手
【作家档案】
袁上：女，汉族，国企干部。鲁迅文学院广东中青年作家非虚构文学创作研修班学员、毛泽东文学院13期学员、中国国家广播电影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铁道部作家协会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曲艺家协会会员；深圳市曲艺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曲艺家协会会员；深圳电影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深圳广播电影电视公司特约通讯员，深圳电台生活频率特约记者。1996年开始公开发表作品，在海内外《中国铁路文艺》、《羊城晚报》、《人民铁道报》、《深圳晶报》、《深圳商报》、《深圳晚报》，《长沙晚报》、《团结报》、《大鹏文学》、《长江信息报》、《宝安日报》、《深圳广播电影电视》、《广州铁道报》、《先行》、《广东民革》、《深圳民革》、《红河峡》、《沙湾文学》、《湖南民革报》、《江苏铁道》、《钻石人》、《广东民革》、《深圳民革》、《南方列车》等报刊杂志、网络发表文章四十多万字。其撰写的文章荣获广州铁道报2014年年度评选第一名。1994年中央电视台全国主持人大赛湖南赛区二等奖。2007年深圳市民主党派演讲比赛第一名，广东省民主党派演讲比赛第二名；民革中央全国代表大会演讲比赛总主持人。撰稿、编辑制作的新闻曾荣获广州铁路公司新闻评比第一名。
命运牵着我的手
袁上/文
从我4、5岁记事起，我妈妈所在的单位长沙市雅礼中学（当时还只是个省重点），每个月校工会福利之一就是组织全校教职员工们看电影。每次妈妈都会带着我一起去享受她的福利。所以说，童年、少年时的很多时光都是在很多优秀的国产片、译制片的时空交错和光影交错中度过的。电影院的黑白大屏幕上既有一幕一幕像流星一样划过的很多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也一年一年见证了我的成长。1986年，我十二岁，看了一部电影，直到今天都难以忘怀，那就是——《湘女萧萧》。
《湘女萧萧》这部电影取自沈从文的小说《潇潇》，我到现在，仍然记得电影一开头，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满山青翠欲滴的绿色，然后飘来了极具民族韵味的歌声。当然印象更深刻的，就是在我的少年时代——其实那时，国家风气尚且保守的——在那样一个国家的改革才刚刚起动，但实则民风相对很保守的年代，电影里萧萧和花狗的激情却让我这个半大的孩子当年看了有着非同寻常的震撼：记得影片里倒塌的草垛、旋转的草磨、哗啦啦的流水等视觉化的方式处理，还有女主角令人惊艳的美丽和煽情的歌声......应该说，这部片子无论从内容到形式，当年拍出来也算是一部吸睛，惊掉眼镜，石破天惊的“猛片”吧？！
喜欢这部原著，也喜欢这部电影，当然，也理所当然地记住了这部电影的导演——谢飞。
三十年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面对面见到了谢飞导演。他满头银发，戴一幅无框的眼镜，穿一件白色的外衣，着一双布鞋，气质儒雅淡定，带着他的文学作品————是的，不是电影新片，而是“文学作品”，他来到了深圳。谢飞是来参加深圳青年影像节的——我有幸见到了他。
这次谢飞带来的作品是他编选的，记录他父亲的《谢觉哉家书》，这本书是收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延安五老”、“中国法制奠基人”，曾任中华人民共产国内务部部长、最高法院院长、政协副主席的谢觉哉同志的九十七封家信。谢觉哉从湖南宁乡走出，参加革命五十年，戎马一生，历经腥风血雨，无论是在白色恐怖时期或者是解放后都爱写信，这本书类似像畅销多年的《曾国藩家书》、《傅雷家书》,是一本涵盖了革命前辈的思想、情感、生活以及社会和历史的精神瑰宝。
谈话很自然地从我十二岁看他的《湘女萧萧》谈起，他面带微笑，听我说了一些当年观影的感受，问我看了沈从文的原著没有？我诚实地告诉他：“看了，但是原著跟电影的处理不一样。”谢飞耐心地告诉我：“影片是在原著基础上的再创造。这个片子记录的是湘西，影片中运用了大片的绿色，是人性张力很强的乡土故事，在视觉造型方面，当年还是用了一点技巧的。”他继续问我：“你既然看过书，那么你跟大家说说看，你觉得原著最精彩的是哪一部分？”“是原著的后半部”我应声回答。谢飞慢慢地颔首点头，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作品，我的话让他一下就陷入了沉思，只见他一边扶着眼镜，一边仔细地回忆，一边娓娓道起当年的创作初衷……一席话，让我听了很惊讶，我知道谢飞现在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副院长，导演系主任，中国影协理事，过去只是觉得导演是一个电影的灵魂。一个导演是什么样的人，他的作品就会呈现什么样的特色；过去只是觉得导演会对每个分镜头的处理，每个场景的具体表现和人物关系怎么展开及在选择演员方面会有每个导演的个性化的独到之处。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谢飞还把沈从文的原著记得这么清楚，分析得这么深刻透彻，以至于在影片出来都三十年后的今天，他谈到当年的这部作品时，思路仍然那么清晰而富有感情——这部作品当年因为故事情节生动感人于1988年获法国第四届蒙特埃国际电影节金熊猫奖，第二十六届西班牙圣塞巴斯提安国际电影节堂吉诃德奖。直到现在，跟他聊这部作品，还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得到，当年谢飞在导演这部影片中下过足够的功夫，做过足够的功课。才能让这样一部在保持原作精神的基础上，进行了恰当的电影化丰富的影片成为建国后五十部最优秀的影片，并且在国际上获奖无数。所以，我马上想到，每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成功的，每一朵盛开的鲜花，实际上背后都浸透的奋斗的雨泉。
《命运两部曲》之另外两部作品
谢飞继续跟我说：“其实，最让我满意的作品是《香魂女》和《本命年》。”提到中国女性的电影，《香魂女》将是绕不开的一座历史标杆。谢飞还笑语盈盈地爆出私密的猛料：“因为１９８８年张艺谋拍“红高梁”已经荣获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所以第二年——１９８９年，张艺谋就担任了柏林电影节的评委。当时全世界有四部影片入围最后的终极评选。张艺谋曾私下跟谢飞透露：“这次四部作品当中，有两部华人的作品，一部是《香魂女》，另一部是台湾导演李安的影片《喜宴》，张艺谋说：他作为评委会主席，决定让这两部两岸华人导演的作品同时获奖，共同摘取德国第4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谢飞担心：“如果双黄蛋不能成立，怎么办？”张艺谋甚至跟他交底：“那就一定把冠军给更胜一筹的《香魂女》……”谈及往事，谢飞打着哈哈，笑语盈盈，神采飞扬——看得出他对中国电影导演同行之间的惺惺相惜，互相帮衬、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互相成全的情谊和深厚的关系由衷地感到满意和骄傲。后来，果不出意外，《香魂女》和《喜宴》真的共同摘取摘取德国第4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成就了华语电影史上前无古人的一段佳话。
时至今日，我们重温旧片，依然能感受到其精湛的艺术魅力。《香魂女》是继1988年张艺谋的《红高粱》后中国第二次捧得金熊奖的中国影片。而本部电影的导演谢飞，却并不是柏林电影节的新面孔。早在1990年，他便凭借由自己导演的《本命年》问鼎了银熊奖，在世界影坛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深圳青年影像节示范影片就是谢飞的作品《本命年》，全场一起看完了这部电影，作为一个从小到大看了谢飞将近八部影片的我，很好奇他选择演员是基于什么初衷？因为据我所知，娜仁花从她十二岁演了《乳燕飞》以后就一直没有其他作品了，直到《湘女萧萧》，而且姜文怎么会被谢飞选中出演这么一个具有悲剧命运的普通个体户？我很好奇谢飞选择演员的标准和依据，我问谢飞。谢飞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姜文演这部电影的时候，刚刚是26岁，所以跟剧中人物李慧泉的年龄也是很接近的，算是本色演出。他之前拍了《末代皇后》、《春桃》、《芙蓉镇》、《红高梁》，当时已经是国内一线新星了。起点很高，《本命年》是讲述北京青年的故事，姜文正好又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表演功力不错，而且悟性很好，他能很好地诠释那样一个很迷茫的青年形象，要把那种年轻一代的焦虑、挣扎、没有归宿的矛盾心理状态恰如其分地演绎出来。”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一个好的演员，应该什么角色都能演，没有角色大小之分，而只有演得好的和演得不好的之分。而且这样的片子其实更锻炼演员塑造驾驭小人物的能力。”我是“十万个为什么”的人，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追问他：“您拍了这么多影片，经您的手捧红了不少男女演员，请问您认为塑造角色能力最强的是哪一位女演员？您最满意、最喜欢的是哪一位女演员？为什么？她们的命运经您之手后，有了什么变化？”我的问题一出口，立刻引起了全场观众的满场的善意的笑声，因为涉及的关键词是“女演员”。“呵呵”，谢飞也笑了笑，他颔首点头，慢慢道来：“娜仁花和斯琴高娃两位都是蒙古族的女演员，其实从通常情况下来讲，少数民族演员一般比汉族演员情绪来得更炽烈，更饱满，更容易进入角色————这是由他们豪放的天性所决定的。娜仁花是长得很漂亮的一位蒙古族女演员，甚至比汉族姑娘还漂亮，一点都不像一般的蒙古族姑娘。拍戏时她的感情引导进戏出戏也很快.......我合作过的女演员当中，最好的我觉得是斯琴高娃！”谢导慢慢地一边极力从脑海中搜索寻找着恰当的词汇，看如何能恰如其分地表达出他的意思，一边解答着我的疑问：“她是一个天生的好演员，演技非常棒！驾驭角色的能力非常强！天赋加上她自己的勤奋和努力，基本上可以演终身，她的命运完全是由她自已所掌握......”由我提问而引出的谢飞这一席的话引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不知是被电影感动还是被他的话语所感动。
谢飞文革前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后留校任教。1978年开始，与人合作拍摄了第一部故事片《火娃》，从而开始了自己的导演历程。60年代毕业于电影学院，文革后开始摄制自己的电影，谢飞的历程已经构成了标准的“中国第四代导演”的定义。
谢飞导演也确实以自己的艺术创作实践了他们的理论主张。而且，谢导尤以女性题材电影见长，从《湘女萧萧》到《香魂女》再到后来的《黑骏马》、《益西卓玛》，构成了谢导女性电影的完整图谱，而谢导自拍摄第一部电影起，便拿奖不断，被人戏称为“拿奖专业户”。２０１３年，因为著作等身，谢飞荣获中国电影导演协会杰出贡献导演奖。彪炳的名声背后必定是其深厚的艺术修养与强烈的人文关怀，因此作为谢导创作盛年时期的杰作《香魂女》显然拥有无与伦比的艺术价值……
成功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
因为聊得很愉快，最后谢飞导演送给我一本他这次带来的由他编选，记录他父亲的《谢觉哉家书》，我高兴地接过他赠送的书，认真拜读了起来，这本书是收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延安五老”、“中国法制奠基人”，曾任中华人民共产国内务部部长、最高法院院长、政协副主席的谢觉哉同志的九十七封家信。时间跨度从收录的１９１９年５月２日的第一封信到最后一封写自１９６１年９月２０日，历时半个世纪。谢觉哉从湖南宁乡走出，参加革命五十年，戎马一生，历经腥风血雨，无论是在白色恐怖时期或者是解放后都爱写信，这本书类似像畅销多年的《曾国藩家书》、《傅雷家书》,是一本涵盖了革命前辈的思想、情感、生活以及社会和历史的精神食粮。
这本书可以感受到这位革命前辈，中共元老，在书信中，有他很多的人生的经验和道理。在长达五十年的革命生活中，通过这些信，既能了解到历次革命的非常艰辛和不易；也有对待妻子的“相敬如宾、珍惜亲情”的美好民族传统：他强调夫妻的亲情是家庭的基础，要感情与责任并重，包容与坚持相伴，付出与获得双羸；通过他到老家几次探亲，在信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位老革命一辈子做人做事实实在在，批评浮夸接待，对农村山林破坏和老百姓生活困难等现状有很多的意见和批评教育，显示了他清廉正派的风范，值得体味；通过给北京家里学龄中孩子们的信，展现了一位父亲一位革命人对下一代在学习和思想品德上苦口婆心，谆谆教诲；无论是跟内务部、最高法院、宁乡县委干部们的通信，还是跟很多完全不认识的群众、读者、青少年学生们的通信，这本书内容丰富、宽泛，这既是谢觉哉的私人天地，是他的精神、情感得以表达、活跃、丰富和宣泻的地方，也是弘扬和传承中国传统革命精神，宣传老一辈无产阶级的无私、忘我、艰苦奋斗、努力进取的革命思想所必不可少的第一手资料和最好的佐证。是为了历史留存，让现代人不要忘记我们前辈曾走过的道路！在现代这样一个微博、微信、微说等正在替代传统的通信、交流方式时，这样一本书将前辈们以及人类长久积累的思想、情感、文化、才艺，幻化成新的形式、新的语言，永远继承下去，发展开来。
看完这本书的首篇也就是相当于序言的谢飞撰写的《读懂父亲》，一个强烈的问题又涌上心头，沉吟半分钟，还是不吐不快，旋即立刻抛出：“谢飞导演：您好！请问您，您刚才谈到很多成功的演员，娜仁花、斯琴高娃、姜文等等，他们都是靠自己的演技或者是抓住了好的出演机会，而成就了今天的成功，改变了命运，而您的作品也非常爱探求各式各样人物的命运——无论是萧萧，还是环环，或者是李慧泉…..甚至他们的终极命运。那么请问您，您作为一位高干之子，您今天取得了事业上这么大的成功！我想听听您内心的肺腑之言：您的成功，您的命运究竟有多少是因为您的出身，是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使然？或者又有多少是来自于您的个人奋斗？您觉得这个比例大概分别占几成？谢谢！”他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么敏感甚至有点突破底线的问题，时间一时好像突然停顿，暂停凝固了二十秒——但，他终究是人生阅历极其丰富，内心也是极其丰富的人，名人就是名人，他哈哈一笑，长舒一口气，一字一句欣然笑答：“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家庭给了我比较好的视野基础，使我有了很好的人性，情怀，现在我已经七十岁了，通过整理编辑这本《谢觉哉家书》，我更加懂得和理解咱们国家老一辈革命家的伟大情怀，我父亲教育我们思想上“看过去，看别人”，“对人宽，对己苛”；生活中“要自己动手”，“爱惜东西”，这些都是家庭给我的很好的要求我事业上艰苦奋斗，生活上要艰苦朴素的传统教育；而努力才是腾飞的必要条件！我对这份职业的投入，不懈追求跟我的命运相辅相成！家庭只能管你一时，一辈子很长，命运都要靠自己！年轻人，你也不错！加油!!!”
是啊！成功是只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命运还是要靠自己书写。谢飞不但在电影领域有着无与伦比的精彩成绩，他也曾抗击SARS病毒，以顽强毅力与病魔相抗争，最终康复出院，包括现在在著书立作以及要教授学生，培养电影导演人才，还要继续拍片，并且还要经商，但他经商不是为了拍一些赶时麾的商业片，而是借于商人们的资助，支持中国的艺术电影......他在很多条道路上都高歌猛进，成绩斐然！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在戏里导演着角色的命运，在现实生活中他身体力行边导边演着自己的人生。他是一位很努力、很有勇气、才气和毅力的人！“你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不让命运使你屈服！”在赠送我的书的扉页上他这样写道。祝福谢飞导演在百花齐放、五彩斑斓的中国电影世界里再创新高，再奉献给广大的中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更多更好的精心烹制的传世佳作，饕餮盛宴，以飨观众！
十载重来岭树长，紫金山更郁苍苍。
松涛远听凝朝露，阁影弥藏傲夕阳。
春梦已随碑字减，忠魂永共石花香。
汤身浴罢身添爽，卧看郊原麦正黄。
祝谢飞导演身体健康，艺术生命永葆长青！
本栏编辑：白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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