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军·红军传人 家国干城（上）

编者按

解放战争中的三十九军仗越打越精，既有大的攻坚战，也有像米沙子突围的那种惊险传奇。更主要的是打出一批优秀的指挥员。如王良太、颜文斌，汪洋、石瑛、肖克，张竭城、薛复礼，还有一大批团营连的指挥员，与军领导一起形成了一个宏大的战神群体。总体风貌是争先锋，打硬仗，立首功。并把这种军风一代代传播开来，注入每个指战员的血液中，无论在部队、在地方，都保留着鲜明的特色。

优良传统，可分为两种形式承传着，一是书写在史书中，镌刻在丰碑上的硬件，一是留存在行动中的处事风格，形成一种家风式的暗示力，在制约着你的行为，昭示着一种精神内涵。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修为，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即使军队变迁，或者番号被撤消了，仍然生生不息于人际中和天地间。这就是军魂之光在闪烁着。而且不惧邪风渗染，具有跨越时空的影响力，走向精神的永衡。

1946年黄克诚（左一）、聂荣臻（左三）、肖华（左四）、罗荣桓（左五）

从松花江到镇南关

作者： 李人毅 李东红

抗战胜利，黄克诚向中央建议速派主力进军东北，有黄克诚的建议在先，中央指令黄克诚带着他的新四军三师主力抢进东北。

1、为建立西满根据地奠定基础

9月28日，黄克诚率三师3万兵力从苏北出发，徒步跨越5省，历时2个月，跃进3000里，于11月25日到达锦州以西的江家屯，顺利完成进军东北的任务。

黄克诚一到东北，就抓住建立根据地这一根本问题，率队深入西满腹地。1946年1月，解放了西满重镇通辽，此后继续北上，由刘震率领进至长春以西地区，3个月内，作战30余次，解放10余座县城，歼灭伪匪等反动武装4900余人，控制了中长路以西的大片地区，发动群众，建立政权，为建立西满根据地奠定了基础。其中在秀水河，七旅和一师两支部队全歼守敌，是我军到东北后的第一个歼灭战。

当苏军刚一宣布要从东北撤军，黄克诚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有利时机，提出“即派部队进占四平”的建议，很快得到上级同意。3月14日，苏军从四平撤出的那天，我军就组成了以十旅旅长钟伟为总指挥、保一旅旅长马仁兴和辽西第二分区司令员邓忠仁为副总指挥的指挥部，统一指挥各部队共6000余人，夺取了四平。

4月14日，我民主联军从三个方向突入长春市区，将敌全歼，长春宣告解放。接着，三师副师长洪学智率特务一团乘火车北上，于4月24日下午，会同嫩江军区部队，解放了齐齐哈尔市。随即我军兄弟部队又夺取了哈尔滨等要地。

在接下来的四平保卫战中，三师四个旅全部参战，在兄弟部队配合下，有力地阻击了敌人新一军、七十一军的北进，歼敌七千余人。当四平保卫战宣告结束全线撤退时，三师十旅又担任了掩护任务，沿中长铁路线节节抗击继续北进的敌人。在神仙洞阻击战中，二十九团十一连副排长单长胜在全连干部大部分伤亡的情况下，代理指挥，坚守阵地7小时。战后，被三师授予“战斗英雄”称号。民主联军总部致电嘉奖十旅：“幸赖十旅全体指战员英勇抗击，顽强守备，挫敌凶焰，确保重地，特电嘉奖。”

1946年9月，由黄克诚从苏北带来的新四军三师整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二纵队，司令员刘震、政治委员吴法宪，辖四、五、六等3个师（七师和3个特务团调出），每个师的兵力逾万人。

钟伟

《钟伟像》/李人毅绘

2、打出来的雄师虎将

1947年3月8日，五师师长钟伟带领部队南越松花江，在靠山屯将守敌1337名官兵全部歼灭。这是钟伟在内部意见分歧，敌情威胁严重的情况下，三次违抗林彪的命令，打出来的胜仗。钟伟是在黑土地上，唯一一位从师长直接提升为纵队司令（军长）的人。到东北后，钟伟任十旅旅长，又改为五师师长。从1945年10月，一直到1948年3月，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钟伟带着这支部队一路打来，铁岭、开原、四平、金山堡、靠山屯、黑林子、昌图、娘娘庙、彰武、闻家台……到他离开时，二纵五师，即现在的一一六师，早已是东野中的一支响当当的主力师了。

二纵司令员刘震更是打出来的“雄师虎将”。在刘震指挥下，二纵队从夏季攻势开始，一路打下来，啃的全是硬骨头，其中最多的是打攻坚。1947年夏，东北民主联军从5个方向向敌人同时发起强大攻势，双方的战略攻守态势发生了转变。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后，作战方式也发生变化，城市攻坚战越来越成为一种主要的作战形式。对二纵队来说，城市攻坚战始于怀德。

当刘震了解到怀德有敌新一军的一个团和一个保安团共5000余人时，立即向东总建议打怀德。未等回电，刘震即令四、六两师日夜兼程前进，掌握了有利战机。在林彪把攻坚战的任务正式用电令传达下来时，刘震已经察看完地形，选择好突破口，发起了总攻。

刘震一声令下，主攻团在炮兵团的支援下，开始突破。这是二纵第一次使用大口径火炮。战土们看到自己的炮火完全压过了敌人，个个兴奋异常，争先恐后地往城里冲。四师，即后来的一一五师十二团七连突击组长管国仁一气打掉了三个地堡，冲进了突破口；一连连长李希全机动灵活，率部迂回包围，解决了顽抗的地堡群内的敌人。战后，他们双双被评为特等功臣。

此战一口吃掉了敌人所谓“五大主力”新一军的一个整团和一个保安团5000余人。到此时，刘震导演的这场好戏才演了一半。这边怀德刚围上，敌人南北两面援军就来了。刘震指挥四师、六师在18日黄昏，将敌两个师的主力和军部全部歼灭。击毙了七十一军参谋长冯宗毅和八十八师师长韩增栋以下800余人，俘虏了8000余人，加上怀德的战果，3天之内，歼敌万余人！

紧接着，第六师昌图之战，使4000多守敌无一漏网。

1947年12月27日，林彪指挥的彰武战打响了。仅用5个小时，彰武战斗即告胜利结束，创造了东北战场攻坚战歼敌一个整师万余人的成功战例。其中担任主攻的二纵队歼敌7000余人。消息传到陕北，正和胡宗南匪众周旋在黄土高原上的毛泽东主席，代表党中央发来了贺电，祝贺我军的突击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彰武战斗之后，林彪为进一步调动敌人，命各纵队分散至沈阳西北活动。陈诚见有机可乘，调集了5个军15个师分三路向沈阳西北挺进，企图与我军决战。见敌人上了钩，林彪命令两个纵队组击援敌主力，以二、三、七等4个纵队将孤立突出的新五军合围于公主屯以南地区，展开了一场空前规模的野外围歼战。

二纵以五师、六师为一梯队，从左、右两路步步进逼，将敌新五军军长陈林达及所率残部5000余人压缩到一个只有300户人家的大庄子——前闻家台全部歼灭。俘虏了1800余人，敌军长陈林达被俘。

刘震

3、突破锦州占沈阳

辽沈战役是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的第一战，这是一场集攻坚、防御、阻击、奔袭、追击、巷战、围歼、围困等作战形式之大成的一场波澜壮阔、险象环生、斗勇斗智的战役。其惨烈的搏杀程度、卓绝的血战场面都是空前的。

1948年10月的锦州，解放战争三大决战的第一个大战役的关键之役开始了。东北解放军第二纵队——即后来的三十九军，与另一支主力，第三纵队和炮纵主力，被东总部署在锦州以北、西北，组成北突击集团，担任对锦州的主攻。

10月14日10时，总攻锦州开始了。近千门火炮一齐开火，使锦州城陷于一片火海。锦州西北是敌人城防重点方向，集中了百余门各种口径的曲射炮，向西北方向滥射。但这丝毫不能阻止我军的前进，攻击部队仅5分钟就冲进突破口。十四团的正面城墙口子没有完全打开，尖刀连架上梯子往上爬。为了争取时间，一些战士搭起人梯往城里翻。整个突破的正面战场，形成了争先恐后、多路并进的壮观场面。在帽儿山观察战况的林彪从望远镜里看到指战员们前赴后继，奋勇登城的感人场面，连连对身旁的吴法宪说：“五师这个部队，好部队，好作风。”

突破口成了此战的焦点，敌人迅速组织了反冲击，一次比一次疯狂。双方相互冲击，你来我往，最后展开了大规模的白刃战。我英雄的十四团、十五团打退了敌人的反扑，牢牢地控制了突破口。

我攻击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向铁路路基发起冲击，遇到了敌人更大规模的反击。当十五团拼死抢占了铁路路基，越过开阔地向市区进攻时，突然，身后响起了机枪扫射的声音。原来，敌人依托铁路路基，修筑了枪口向内的地堡。从侧后射过来的子弹使我尖刀连猝不及防，我军被压制在低洼的开阔地上。城内的敌人再次集结，准备组织反击，情况万分紧急。

一连几个战士上去，都牺牲在半途。这时十连二排五班战士梁士英没等排长同意，就冲过去巧妙地靠近了敌人地堡，将爆破筒塞了进去。梁士英刚一转身，却被敌人将爆破筒捅了出来。梁士英拣起，再次塞进敌地堡，敌人又往外推。他双手紧握爆破筒，用全身的力量死死顶住。“轰”的一声，地堡消失了。英雄的战士梁士英壮烈牺牲了。

突破口打开了，后续部队潮水般地拥入锦州城内。此战二纵三个师投入4万多兵力，共歼敌1.5万人，其中俘敌两个中将，缴获的枪、炮、弹药和车辆等军械物资不计其数。

接着，二纵部队参加了解放沈阳的战斗。10月31日晚，二纵各师急进到沈阳西郊一带，稍作部署，次日清晨向市区发起攻击。攻城部队进展顺利，虽然局部仍有一定抵抗，却没能阻止我军前进的步伐。

四师十二团参谋长程国璠带一连两个排和机枪连在铁西区缴获了“东北剿总”直属的装甲兵团， 60辆装甲车和辅助车辆42台。

二纵在沈阳战斗中，和兄弟部队密切配合，一路掩杀过去，直捣市中心，战果累累，重要斩获是活捉了敌沈阳城防最高指挥官、第八兵团中将司令周福成。古老的沈阳，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接着，这支部队番号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九军，奉命挥师入关。

战斗间隙，王扶之蹲在自行车前吃面条。战争期间，黄克诚因为眼睛高度近视，骑马行军指挥作战很不方便，于是就改乘自行车。而这个自行车的“驾驶员”就是时任新四军三师司令部通信参谋的王扶之。

《王扶之像》/李人毅绘

4、战罢天津向前进

在决定中国命运的又一次大决战，平津战役攻克天津战斗中，三十九军在刘震军长、吴法宪政委指挥下再次打主攻，当先锋。

三十九军主攻天津的主力部队是三四三团和三四九团，这是两支久经沙场的劲旅。尤其是红军团三四三团的团长，是由陕北入伍的原红二十六军战土王扶之，刘志丹的英灵有知，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当年的红小鬼已成为出色的指挥员。

1月14日9时，一一五师三四三团团长王扶之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二营副营长金仲伟，三营副营长丁剑锐分别率尖刀四连和九连，分两路并肩发起冲击。这边四连连长郭奎武组织火力压制敌人，尖刀班战士刘士凯刚刚把红旗插上墙头便中弹牺牲，紧跟登城的机枪三班长张勋将红旗插上城头；那边九连二班长杨印山见突破口拥挤，率全班机智地从右侧铁丝网破口处钻过去，越过护城河逼近城下，遭到敌暗堡火力封锁，杨印山连续投出两枚手榴弹，趁着爆炸效果登上城墙。旗手高全理、高福田，赵钧理相继牺牲，副班长吴小顺将红旗插上城头。

团长王扶之跃出指挥所，到突破口亲自指挥一门九二步兵炮和两挺重机枪，消灭了敌暗火力点，保证了后续梯队进入战斗，不幸腿部受伤，躺在护城河的冰面上继续指挥战斗。

一一七师担任突破任务的三四九团、三五O团分别以本团的第一营在10号、11号碉堡之间与和平门南侧实施并肩突击。三四九团三连以两个梯队交替前出连续爆破，遭敌暗火力点杀伤，以伤亡90余人的代价英勇完成开辟通路任务。接着一鼓作气，歼灭城垣守敌，向市区攻击。

一一六师按顺序尾一一七师入城后，一鼓作气占领了金汤桥，前指将这一消息上报天津前线指挥部总指挥刘亚楼。天津前指即于3时20分通电前线部队：我一一六师已攻占金汤桥，各部迅速向金汤桥会师。此后，桥东友邻部队占领对岸阵地。至此，我三十九军完成了拦腰切断天津守敌任务，与兄弟部队胜利会师。

紧接着，三十九军挥师南下，猛打穷追过沅江后，又攻克重镇武冈，然后解放湖南，进军广西，攻占柳州后，越过昆仑关，解放南宁，直打到中越边境线，最后占领了镇南关。当红旗插上镇南关之时，标志着这个军参加解放战争战斗的胜利结束。

李人毅创作的《从松花江到镇南关》（版画）

李人毅创作的《米沙子突围》  （三十九军军史馆陈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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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人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美术评论家。现为人民美术网总编。

文学著述颇丰。出版著作有《一个男人的远村》、《平型关大捷》、《喋血先锋》、《新四军118将士传(上下集)》、《雄师苦旅》、《十大元帅大结局》、《喋血平型关》、《三十九军征战纪实》《国难来袭——九一八延续的记忆》、《打回老家去——原东北军111师纪实》《勿忘九一八画传》（与李东红合作）《中国当代画家研究·花鸟卷》《中国当代画家研究·山水卷》《写意牡丹技法全解》《小榄风情》等，其中《一个男人的远村》获97’东北文学奖。

1989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大型“新四军人物画展”、2009年在长沙举办“开国大典人物画展”、2011年在深圳举办“李人毅辛亥人物画展”，中国画《邓子恢》、《谭震林》、《吴竭诚》等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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