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夺印（第6章 2） ||张学武（河北）
第六章 (2)
隔壁的病房是一间房，东西有两张床，屋里没有病人，床板上只有几张旧报纸。李青他们和那几个陌生人分别坐在两张床上，面对面地谈开了。这几个陌生人其实李青并不陌生，他们都是罗家营大队的红卫兵，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叫乔勇，过去在中苏边境当过兵，曾经有一个苏联士兵在大雪弥漫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跑到我们这边来了，他就去追，那个苏联士兵就跑，一口气追了三十多里，最后硬生生把那个士兵给累死了。就因为这，他立了个二等功，在罗家营是一个大社员，所谓大社员就是敢说敢干，不怕惹人的主儿，虽然不是什么生产队长，但是比生产队长还厉害。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媳妇，名叫肖玉娥。这女人不爱说话，但是爱笑，这时候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乔勇的身旁。乔勇的另一边坐着两个红卫兵，在生产队他俩是乔勇的铁哥们。今天他们是跟着乔勇来给乔勇的爷爷看病的，因为乔勇的父亲在县里工作，回一趟家不容易，这时候他爷爷已经有孙子陪着回罗家营了。乔勇笑了，说：“别看我年龄小，过了今天，就是明年了，我就二十八了，当兵时，我爷爷就给我找了个对象，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女的，我就喜欢她。”说着歪头看了一眼肖玉娥，说，回来探亲时，我就给他揣上孩子了。乔勇说：“那股劲来了，我还考虑那些，傍退伍的时候，部队要提拔我当排长，我都不干，拾掇拾掇东西我就回来了。我们罗家营的大队书记不是个东西，趁我不在家时总想骚扰我们家的，这口气我一个当兵的那里咽得下！当兵回来后，正赶上文化大革命，我就带头成立了红卫兵，把我们大队书记的权给夺了，如今我是我们罗家营的当家人。这叫什么?这叫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奥，原来你们罗家营的红卫兵就是这么成立起来的。”“也不光是因为这，主要是那个大队书记投机倒把，贪污受贿，欺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村里人没人敢惹，人们是敢怒不敢言，其实只差个领头的。”“于是你就成了领头的，当了你们罗家营红卫兵的司令？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说吧。”乔勇笑了，接着说，“现在我听说有好多人都在埋怨文化大革命，说文化大革命把国家给搞乱了，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反正在我们罗家营，我认为这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来得及时，要不是文化大革命，我这媳妇很可能就让我们那个大队书记给糟蹋了。当下流行的一首歌唱得好。你听，我给你唱两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嘿 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马列主义大普及，上层建筑红旗飘。革命大字报嘿，烈火遍地烧，胜利凯歌冲云霄。七亿人民团结战斗红色江山牢又牢。……对这首歌，李青没有评价，却问乔勇：“你认识咱们公社的景永恒不？他可是咱们公社红卫兵的总司令呀！”“景永恒？认识！”乔勇说，“当兵的时候他就跟我在一个班，不过比我早一年，仗着他是老兵，让新兵给他洗衣服，甚至洗臭袜子。有一天，他躺在床上却让我给他洗袜子，我是什么人？我最看不惯这种老爷作风，一脚就把他盆子给踢翻了，那家伙翻身坐起就要打我，让我一拳把他打倒在床下，要不是许多战友拉着，我非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他哪里有我力气大。后来他在部队看提干没有希望，就提前退伍了。没想到他来到咱们公社当了电工后却成精了，竟然混了个红卫兵总司令。要说文化大革命有什么不好的话就这点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当总司令呀。”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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