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

冬至夜

一夜沉酣，醒来日已上三竿。好在、今朝楼下人家明晃晃的不锈钢杆子空空如也，否则怎得睡到八点钟声响过却还不知道。

太阳真好，没有风，天空蓝得一点心事也没有。

菜市人群熙来攘往，老翁老妪的蔬菜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妩媚妖娆。大白菜小青菜卷心菜，胡萝卜青萝卜，大葱大蒜，茨菇芋头地瓜，满目琳琅，如同珠宝。

装了满满一拉车还不够，额外拎着一只大袋子：山东人的白馒头，贵州妇人的甜酒酿，野生翘嘴鱼和鳊鱼。还有蛋黄红得像太阳的草鸡蛋，五彩炒面配了这样的切丝蛋皮，一股久违的蛋香，好像从童年很远的地方飘来。

念及冬至近在眼前，该吃大肉进补，牛羊肉摊位上一条牛尾巴非常傲娇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多少次进出菜场，整条牛尾十分罕见。于是，接下来的寒冬时节，灶上瓦罐不再虚腹以待了：冬至前一日就已张罗开，三四块牛尾骨文火慢煮，从九十点钟开始至日暮，汤汁熬成醇厚奶白色，加入一根切块青萝卜，三五粒红枣，两朵香菇切细丝。这碗牛骨萝卜汤厚而不腻，极其温润，最是暖心暖胃。

晴好的冬日周末，手头没有多少家务，除了洗擦晾晒，就只为这两张嘴忙活了。

早上睡到自然醒，晚上看完电影总还意犹未尽，躺在床上再回味一番，七七八八添一篇儿话，怎么也得十一点才睡着。而中午是一定要午睡的，醒来，明亮和暖的日色均匀地涂了满窗；可是午后三点的太阳非常娇嫩，只几泡茶的工夫，就溜跑了——这一年光景不也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么。

明天就是冬至了，北方人习惯吃饺子；在我的童年的记忆里，只要有饺子吃的日子都是过节。可是冬至是一个节气而已，适合思家，怀旧，念远；也适合对自己好一点，就从这一年中最长的一夜开始，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