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红：我的乡愁

我的乡愁

文/姚小红

我的乡愁是奶奶的小脚，她从不停歇的忙碌着。

我的乡愁是妈妈做的宽面条，爽滑又劲道。

我的乡愁是爸爸的汽车，他开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我的奶奶是一位勤劳，善良的人。记忆中她总是踩着一双小脚，拄着爸爸给她买的拐杖，厨房间，老院子里，屋檐下，都留下了她的脚印。有时候脚印只是阳光下的一对影子，有时候是雨天里浅浅的小船，雨花在小船里荡来荡去。有时候又变成雪天里两排延伸的小路，我在这条小路上蹦蹦跳跳的玩耍。

记得有一次，奶奶脱掉袜子，小脚的样子完完全全展现在我的面前。那是怎样的一双脚呀？大拇指和紧挨着的那个脚指头深陷在脚心处，我抚摸着奶奶的脚，轻声问奶奶:“婆，疼不？”奶奶回答:“早已不疼了。”我趴在奶奶的背后，为她轻轻的、轻轻的揉着背。

奶奶削苹果的时候，我和哥哥喜欢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奶奶将苹果皮变成一个长长的圆圈，圆圈还未落入果盘时，我和哥哥就会迫不及待的争抢。

奶奶牙齿不好，嚼不动硬的食物。可是她最喜欢吃花生了，她会用独特的方式将花生仁变成花生末。

先将花生仁放在灶堂里烤干，剥掉红色的皮，再用擀面杖在案板上将花生仁一个个擀碎，然后将擀碎的果仁放入一个小石槽里用小石棒捣成末状，最后小心翼翼的将果仁装在罐头瓶里，想吃的时候用小勺一勺一勺慢慢的吃。我和哥哥总能最先尝到奶奶的花生末。

奶奶的晚年过得比较幸福，爸爸妈妈非常孝敬奶奶。爸爸经常跑运输，回来都会给奶奶带各种水果。妈妈每次做饭，第一碗总是端给奶奶吃。冬天时全家人围坐在奶奶炕头，奶奶的笑容温暖了我们全家人的心。

我读小学三年级那年，奶奶安详地走了。从那以后，妈妈成了我最依赖的人。家里家外，妈妈一个人忙忙碌碌，在地里，耕田、种地、收割，样样在行。在家里，她会做各种各样的面食给我们吃。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宽面条，爽滑又劲道。

妈妈从面缸里舀两碗面粉倒入搪瓷盆里，放一碗水在盆边，左手稳住盆，一点点添加碗里的水，右手和面揉面。面和水在妈妈的手下完全融合，直到变成光光的面团。妈妈在揉面时还会叮嘱我：“一定要做到三光，面光、盆光、手光。”面团放在盆里，醒上半个钟头。醒面的时间，妈妈切菜，红萝卜半根、嫩黄的白菜心、大葱葱白半根，洗干净后切细一一码在碟子里，然后开始擀面。只见她将面团放在案板上揉成圆状，用擀面杖在上面擀，面团由小圆慢慢的变成大圆，直到可以照到妈妈的脸庞时，面就擀好了。

我负责烧火煮开水，水烧开后，将热水灌入热水瓶。再添上凉水，慢慢加热。妈妈开始在炉堂里炒菜。自家的菜籽油，在长柄铁勺中加热后倒入葱红萝卜最后是白菜心，加入盐、花椒、五香粉等佐料，一盘清爽的红、黄、白三色素菜炒好了。

切面条了，妈妈用菜刀在大圆上划三下，然后再切成大约长15㎝、宽5㎝的长条形。水开后下面条了，刚开始，面条像一条条白色的小鱼在大铁锅里游来游去。渐渐的水沸腾了，小鱼们在水里上下翻腾着，激起一层层的白色浪花。三次冷水加过后，小鱼儿不再闹腾了，又回到最初的模样。

面条熟了，妈妈将面条盛在碗里。我们围坐在黑红色的饭桌四周，盐、红红的油泼辣椒、醋、最后拌上三色素菜。搅拌均匀后，手拿一个蒜瓣，吃一口面条，咬一口蒜，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妈妈问我：“好吃不？”我应声答道：“香的很。”

老照片：哥哥、父亲和我

人们常说：母爱如涓涓细流，涌入心田。父爱如同大山，深沉而高大。对于最小的女儿，父亲可谓是最疼爱我了。

爸爸开了几年的车，先后收了几位徒弟，经常带着徒弟们到全国各地拉货、运货、送货。家里很早就买来了海燕牌黑白电视机，每到晚上，妈妈的房间里就挤满了来看电视的人。有的坐在炕上，有的坐在房间的凳子上，来的迟点的只能站着。

没过多久，家里又有了一辆东风牌汽车。两辆车来回运送货物。那时候什么货物运送赚钱，他就会让徒弟们拉什么货物。冬天运煤，夏天运西瓜。

记得那年夏季的一天傍晚，我还在写作业，听爸爸说，他要去大荔县看另外一辆车的徒弟们有没有装好西瓜。那时特别想吃西瓜，就央求爸爸带我去。爸爸拗不过我，只好带着我。到了县城，我独自坐在车上，爸爸去看徒弟们车辆装好没，睡了一觉后，爸爸开着车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看到脚下心心念念的大西瓜后我笑了。记得那晚睡得很晚，因为要补未完成的作业。

那年暑假和哥哥打赌，看谁吃的西瓜多。全家人坐在老院子里，地上铺着凉席，爸爸切西瓜，妈妈和姐姐们有说有笑，我一口气吃了大大小小十一块，直到撑得不能再撑为止。毕竟哥哥是男孩子，最后自然是哥哥赢了。

那晚全家人都睡在院子里，爸爸说太热了，他想去车厢上睡。我和哥哥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凉席，跟着爸爸上了车箱，三个人躺在车厢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那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隐约能听到蟋蟀的叫声，耳边有丝丝凉风，那晚我们三人睡得很香很香。

我多想再回到生我养我的北酥酪村庄，再坐一回爸爸的汽车。

我多想再吃一口妈妈做的宽面条，那味道香香的，浓浓的。

我多想再抚摸一下奶奶的小脚，问问她疼不疼。

这就是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