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杀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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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
辽宁 钟祥飞
记得小时候，几乎家家都养猪，似乎人们形成了一个不约而同的观念，谁家不用家里的泔水养猪，谁家就不会过日子；谁家夏天不弄一些野菜喂猪，那就是懒惰的人家。有的人家一年杀两头猪，但大多数的人家都是过年时杀一头猪，就是所谓的杀年猪。有经验的人在五月节前后就买一头小猪养起来，准备喂年猪了。还有的人家出了正月就买一头小猪崽养起来。这样经过大半年或是近一年的喂养，到冬天再给猪加点粮食长长膘。进到腊月底，猪长得就够大、够肥了，养猪的人家就该杀年猪了。现在来说说我们家是怎么杀年猪的。
杀猪前要和杀猪匠（会杀猪的人）定一个日子，以免两家撞到一起杀猪，还要提前找几个人帮忙抓猪和抬猪，到了杀猪这一天的早上，大家早早起床，做各种准备活动。杀猪前一天晚上就不喂猪了。
等杀猪匠来了，简单交代几句话，告诉我们先准备一大锅开水。大家就开始抓猪，这是一个力气活。猪尖叫着，挣扎着。几个人一起动手，把猪抓住，绑好四腿，把嘴绑住，然后放到一个长条桌子上摁住。这时杀猪匠就要尽快动手了，只见他拿出一把尖刀，找准位置捅进去，血就顺着刀口流出来了，这时要用一个盆接猪血，一边接血一边还要不停地搅拌，这个血可以做血豆腐或蒸血糕，还可以灌血肠。这时候猪由尖叫慢慢地变成了哼哼，最后一点声也没有了，只是血汩汩地流出来。等血流没了，就开始吹猪了：先在猪后蹄处割个口子，再用“梃杆”从这个口子插进去，差不多是把猪的全身梃个遍，把猪的皮梃活，然后抽出梃杆。从梃猪的口子里向猪的体内吹气，吹猪的人得是肺活量大的人，一边吹气还有人一边用木杠子在猪的周身敲打，把猪吹得像一个大圆气球一样才方便刮毛，直到杀猪匠说不用吹了，就用麻绳把吹气口扎紧，大家一起把猪抬到烧着开水的锅台上，开始褪猪毛了，这是一个技术活，水温要掌控好，好的杀猪匠能迅速地把猪全身烫好了，趁热褪毛，猪鬃是要单独拔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用“刮耙”刮掉。这时候要把猪鬃、猪毛分开放，因为它们的价钱是不一样的。我记得那时候父亲总是让我把猪鬃单独捋好，用一根绳捆好，把猪毛收拾好，说留着卖钱给我买鞭炮。
等把猪毛刮干净后，就要把猪挂到一个橫杆上，准备开膛了。这时候还要用清水将猪身清洗一遍，边清洗边用刀刮干净，然后就开始把猪的腹部割开取出“白下水”（就是大肠、小肠、猪肚儿）和“红下水”（就是心、肝、肺），这样猪就剩下一个空腔子了，然后再用清水将空腔子冲洗干净。这时候我一般都是给“择肠子”“翻肚子”的人帮忙倒水冲洗。
接着就是卖肉了，一般家都要卖出一大部分猪肉。只见杀猪匠拿出一把大砍刀和几把小尖刀，一会就把猪分成两半，他还要在腹部两边各割去一条肉，这时的刀要倾斜一些，叫“做膘”，让人看着觉得猪肉有膘。然后就开始给人割肉了，一般都是挨着割，不像现在的人非得要分什么“前槽、后鞧、血脖、五花、肚囊、里脊、外脊、板油”等诸多种类，除了卖的，就自己家留一些过年用。如果在村子里卖不完，还要去集上卖。
等猪肉卖差不多了，也该吃饭了。那是一顿丰盛的饭菜，尤其是有好多菜里都有肉，还有特色的杀猪菜。连杀猪匠和帮忙的、本家族的、关系不错的，大家高兴地边吃边喝边聊，气氛特别热烈。
这天母亲不太高兴，看到她喂的猪要被杀，特别舍不得，尤其是杀猪的时候，母亲会躲到一边掉泪。而我们小孩子最高兴，因为有猪肉吃。我那天通常都是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端水、倒水、找根棍子、找根绳子、捋猪鬃什么的。再就是等杀猪匠把猪尿胞拿出来时，我们就找一根管状的东西把它吹圆，再把尿胞口扎紧，然后和小朋友们去玩猪尿胞做的球，大家踢来踢去，玩个不亦乐乎。等到煮肉时我们都守在锅边，焦急地等着肉熟。当肉熟的时候，母亲会给我们小孩子先弄点拆骨肉或一些边角的瘦肉，蘸着蒜泥吃，那肉的滋味很特别，现在想起来仍口有余香。
现在，养猪的人家特别少了，也很少有人自己杀年猪了，所以好多年没看到过杀年猪的场面了，再也没吃过那样美味的猪肉（因为现在吃的肉都是养殖场的，买肉就到卖猪肉的摊点或店里去挑，到家用很多调料也煮不出当年的味道了。）因此，当年那杀年猪的场面，那种心情，那个肉味，令我难以忘怀；还有母亲为了使家里的猪更胖，为了使孩子能吃上自己家的猪肉，为了让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一些，大夏天冒着暑热辛苦地去挖野菜喂猪，无论刮风、下雨、下雪一瓢一瓢地喂猪的情景，更令我难以忘怀！
钟祥飞，辽宁凌源人，热爱文学，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曾经在《松江报》《辽宁职工报》《辽宁文学社》《山东教育报》《吉林教育》《新教育》《潮州日报》《凌源市报》《凌源宣传》《微型小说》等刊物上发表过文章。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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