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失眠絮语

失眠絮语

毛毛虫在光滑的地板上爬来爬去

爬来爬去，遥远的北方下起了雪

雪落在茫茫夜里，落在茫茫夜里

多么美啊，像死亡一样美妙

时光变成灰，我感受那些消失了的

我想从无之中一定会诞生些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题没有答案也不必

要什么劳么子答案。而失眠

大约是为了昨天晚上四点钟

农庄烧烤放肆的喧哗声和此刻

仍在赌钱的，那帮渴望发财的士司机

写作的欲望，也是失眠的理由

对写作我还没有彻底敞开，因为

那样真诚地写作显得太傻帽了

写比语言重要，而我追求语言

如追求镜花水月。语言是多余的

——可语言已经产生，并作用于

并非纯粹的我。无法假设此时

我不失眠，有些事实只能留给时间

此时有些人确实进入了梦乡

我想只有极少数的人可能梦见了我

梦有何意义呢？我也梦见过熟悉的

和陌生的人，并为此长久地发呆

我并不是为了爱着什么，而是为了

不得不爱着什么而活，并写着那些

没用的诗句。我抽烟并不知道为何

一定要抽，或者也可以狠狠心戒掉

可我和一些熟悉我的人接受了我抽烟

再说改变坏习惯一定会更健康长寿吗

我希望有一个女人喜欢我抽烟

并因为喜欢我抽烟的姿势向我伸手

要一支香烟，我看着她抽烟的样子

发自内心地微笑。我不一定非要爱上谁

非要与某个女人发生关系，说不定

上辈子我就是女人。我爱她是因为

爱是种古老的习惯，是雄性动物的本能

不不不，也许爱是有灵的生命需要创造

光一样的事物。人人都有那样的幻想

我野心勃勃却远远看见自己像个小丑

不不不，也许我可以成为一个穿裙子

戴红令巾的女生，成为她的爸爸

一位有点儿坏脾气的好爸爸

爱确实会让一个人拥有骄傲的资本

而现实会让人一点点怀疑人生

夜色生长，我感觉到所有的树木都没有

入睡，这很正常，星星眨着眼睛没睡

我想见去逝多年的爷爷奶奶，嘿

他们真的与星星有什么秘密关系吗

我再也无法表达对他们的爱，让他们

知道我有多爱他们这很重要，因此

呼吸与写作同样重要？让我灰心绝望的

人总会死的，且并不知道死后

如何继续活着。我要理解不想理解

难以理解的一切，我永远不渴望战争

尽管我希望时代倒退一百年，不不不

我希望人类发展得不要太快，不不不

我已经在享受科技文明的成果，例如

登上火星的宇宙员拍下来的火星图

宇宙星辰相互不说话但一定会相互作用

说不定令我怀念的某些逝去的艺术大师

仍在继续创作，为了当下某位当红的

男演员或女演员，为了燃烧过的荷尔蒙

我身体的铜墙铁壁有火一样的花朵

我的牙齿咯咯咬响键盘的噼里啪啦

我的故乡有一只狗汪汪叫着

它幻想中的脚步声来自城市马路上

偶尔有车沙沙地开过。一只白色鸟

在公园的树丛中移了下爪子想叫未叫

我无法理解印象中的世界纷纷绕绕

我缺少足够的知识给失眠者抑郁症患者

失恋者以及死刑犯一个答案和拥抱

我配得上圣母以及一只温柔的雌猫的爱

我想和一排浪花手牵着手走过大江南北

千万不要以为我病了，我的灵性是一只

展翅高飞的雄鹰，一次次扑向沙尘暴下

越来越瘦的绿洲。我至今没去过新疆

我渴望征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在塔里木盆地建一座小木屋

和一群羊重新开始生活，你说会不会

有一位穿着七彩衣裳的仙女非得哭着喊着

嫁给我？五星红旗飘扬在和平鸽飞过的地方

在天安门广场有我十八岁的身影

那时我想些什么呢？看着骑单车的

花裙子飞扬的首都女孩，直到现在

我仍然感到真诚与善良让我无法得到

我想要的一切，但幸好歪打正着

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我对人们

说些什么呢？所有的人都不一定懂得我

谁也不能代表谁，你能代表我失眠吗

具有诗性的人们想呼吸一口山里的空气

真不容易。是谁规定我们一定要生活在

拥挤的城市？我不理解地铁为什么

在地下运行，那么多人去往那么多的

高楼大厦。我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梦碎了

身心疲惫了，混得人模狗样却瞧不上

乞讨者或失败者。你认为我们所做的

一切都正常吗？我问自己也问过此时

或已醒来去卫生间方便的哲学家

我一会儿望着星空一会儿望着人群

我想以上帝之音告诉另一个自己何谓

正确的人生。我为什么会笑出声来？

存在的一定是合理的吗？老子和庄子

比我还要洒脱？我不羡慕屈子和李白

但苏东坡让我想到他有三个老婆

个个都还不错，想到我们都有一个东字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东，我意识到

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多么的无聊

试着再度入眠吧，夜更深了啊

别想太多，我不可能为了随心欲望

放弃理性，我要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明天还要上班，好吧，别再啰嗦了

请结束失眠，进入毛毛虫爬来爬去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