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几个南珠的“古”
公元125年,东汉皇宫里有两伙人打了一架:一伙是皇后阎姬和她兄弟,还有皇后“办公室主任”(大长秋)江京等,另一伙是孙程、王康等19名太监。皇宫里打架,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李逵经常撺掇宋江到东京夺的那个“鸟位”。后者先下手为强,把阎姬的兄弟和江京等都干掉,拥立曾经被贬的11岁太子刘保为帝。这位东汉第七任皇帝政声并不太好,后来同样犯下纵容外戚的错误——他的外戚大大有名,姓梁名冀——导致了东汉的衰落,所以司马光评价他“不能选任贤俊,委政舅家,可谓暗矣”。
“暗”就是糊涂,这位糊涂虫皇帝本来有个庙号“敬宗”,过了50年,有位大臣上书说他“无功德”,不宜称“宗”,庙号被撤除。刘保大处看不行,但并非一无是处,有个做了皇帝的人不易有的优点:节俭。史书说他不穿新衣服,不喜欢玩饰,也不喜欢音乐——在他眼里音乐显然是害人的东西。桂阳(现湖南)的郡守文砻专门挑选了大颗的珍珠送到帝都洛阳,马屁拍到马腿上,被汉顺帝下令退回,还下了一道诏书,称国家发生灾害,朝廷官员伙食标准都降了,这个方砻千里迢迢献珍珠,并不是忠君的行为。
将给自己送礼看作一种不忠,这个无能皇帝头脑居然这么清醒。还有两桩用珍珠送礼撞板,拍马屁拍到马腿的故事,则分别发生在“明君”唐高祖李渊和宋太宗身上。李渊刚当上皇帝,前朝的钦州“军分区司令”(都督)宁长真派专人送大珠——显然是合浦珍珠无疑——到西安,想探一下新君的底细,李渊一见就没好气:老远地方送这玩意,太劳民伤财了!结果自然是不收。
宋太宗从太祖手里继位后,南汉小皇帝刘鋹为了邀宠,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用搜括的合浦珍珠亲自设计制作了一副“珠龙九五鞍”送给太宗。太宗做得更绝,不仅不予赏识,还将它用作警示教育的活教材训导百官:这个刘鋹要是把制作马鞍的心思用到治国上,他就不会亡国了。
珍珠插核
史书说,合浦郡“不产谷实,而海出珍宝”。合浦治所虽然名为“廉州”,但历史上官员政声并不好,《 后汉书·孟尝传》说“宰守并多贪秽,诡人采求,不知纪极,珠遂徙于交趾郡界”,贪婪得珍珠都吓得逃到越南去了,横征暴敛之厉害可见一斑。
并不只是《孟尝传》这样记载,《后汉书·贾琮传》也说,合浦“土多珍产,前后刺史率多无清行,上承权贵,下积私赂”。还有史书称:“越中饶沃,前后使者例多贪纵。”可见官风的确不好。但正因为“多无清行”,那些清廉的官员成了凤毛麟角,让后人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东汉有位叫费贻的太守死的时候,百姓送葬送到了现在合浦与博白的山脉交界处,这山脉因此被叫做“大廉山”,明代吴廷举写诗:“行李纷纷游宦子,几人不愧大廉山”。贪墨固然是制度漏洞所致,同时也是人性的劣根之一,岭南边鄙之地,教化不到,自然不太可能风清弊绝,连白居易也写诗告诫到南方做官的朋友:“应防杯里蛊,莫爱囊中珍”。
但无愧于大廉山的官员还是有的。费贻之后,宋代有位危祜任廉州太守,有人为讨好他,送去一柄珍珠扇子,同样撞了板,被危祜断然回绝。他说的话很有意思:我作为廉州太守,摇着这柄珍珠扇子见吏属和百姓,能不有愧于这个州名吗?
珍珠养殖场
古往今来各地都以具有“地方特色”的土特产作为馈赠礼品,合浦珍珠历朝历代作为土珍进贡朝廷或敬奉上级,但危祜想到的却是吏属和百姓的观感。关于土特产,明代的于谦与危祜“异曲同工”。他任山西巡抚时,地方官进京奏议带土特产打通关节蔚然成风,有人劝他也带些绢帕、蘑菇之类,于谦仍旧空手而往,还写了一首《入京》诗:
绢帕蘑菇及线香,
本资民用反为殃;
清风两袖朝天去,
免得闾阎话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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