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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如期完工。这是为儿子准备的，儿子已到婚娶的年龄。老王每天上午9点，像上班一样准时出现在新房——开窗通风。交房前，李经理说用的都是环保材料，放心入住。老王点点头：明白。心里暗道：再环保也得通上三个月的风。老王现在住的是小区一期，位于小“河”的南面；这套是二期，在小“河”的北面。两套房隔“河”相望，当中一座曲曲弯弯的小桥相连。下午快5点钟的时候，老王朝“河”对面走去——下班的节奏，关窗。照例是先往主卧。主卧朝南，20来个平米，带卫生间，家具是根据房型定制的，房间显得愈发的宽敞。老王情不自禁心生感慨，当年他们一家人才住多大的房子啊！忽然看见飘窗窗台上有灰白间杂的粉末，微微一怔，心想：风啊风啊，吹入清新空气的同时，把灰尘也带了进来。他拿了张面巾纸把粉末擦净，顺带着把整个窗台抹了一下，有着朵朵云彩似的石英石，洁白明亮。奇怪的是，接连几天，老王都看到了这样的东西。涂料出了问题？这天站在窗台边，老王轻松不起来了，抬头四顾，墙壁是米黄色的，天花板是白色的，显然，如果是涂料掉落的话不可能变成这种颜色。就在这时，一股浓郁醇厚的香味飘了过来，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香烟。房间里有人？老王一惊，转过身来四处查看，空空荡荡的三房两厅，哪有他人身影。他把头探出窗外，窗下一片绿色，那是一株株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樟树是散发不出香烟味道的。老王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周末儿子出差在外，家里难得的清静。见老王例行公事般要去新房，太太说我和你一起去打扫打扫。老王笑着：窗明几净，不劳您大驾。每个星期有钟点阿姨来保洁。就当锻炼，你不是说要动动嘛！太太一锤定音。房间里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他们清扫的。家具是新的，家电是新的，墙上的字画也是新装裱的，太太倒像是来欣赏自己的杰作——装修风格是她拍板的，简约大方，奢而不华。突然，她叫了起来：你抽烟了！烟，怎么可能？两人一直在一起，除了太太在儿子获得的各种奖杯前恋恋不舍时他去阳台接了个电话。那么烟味——太太自言自语着，蓦然看到了窗台上的灰尘。楼上有人抽烟，她一口断定。不会，老王摇头：烟味应该往上飘散，所谓烟雾袅袅，烟灰也会往上掉？太太打断了他：你上去看看。这，老王犹疑起来。九楼的男子他见过。那天中午李经理电话说门到了，要他过来看看。老王匆匆吃完午饭来了。卸掉原先的大门，正待安装新门，楼梯上登登登冲下一粗壮结实满脸横肉的大汉，怒气冲冲地叫道：谁让你们使用冲击钻的！休息时间知道吗？老王和李经理面面相觑，不是节假日，也不是上午8点前，晚上6点后——午间要休息懂不懂！汉子面貌狰狞，不依不饶。老王让李经理停了下来，他不想儿子日后结下这么一个冤家邻居。去呀！太太催着。老王硬着头皮走向楼梯，他要想想怎样面对那蛮横的男子。门铃响了起来，竟然是泉水叮咚的音乐声，老王忍俊不禁，他无法把这音乐和那壮汉联系起来。门开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爷爷，您找谁呀？”奶声奶气，纯真可爱。“宝贝，谁来了呀？”随着这柔和温润的声音，壮汉出现在老王面前。这和他印象中的凶神恶煞的汉子完全风马牛不相及！老王更料不到的是，沟通竟是如此顺利，他想了又想的开场白就是废话，汉子知道他的来意后不住嘴地道着歉，一口应诺，不再向窗外弹烟灰……下楼时，老王依然没有去摁电梯，不过他的脚步，轻快异常。
作者简介：魏福春（凡生），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上海微型小说学会理事。在《萌芽》《小说界》《解放日报》《文学报》《新民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小小说、散文随笔等千余篇、百余万字。出版书籍：《梦开始的地方》《飘逝的夏日》《书房里的香水百合》《办公室里的男孩与女孩》《门口有只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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