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探秘]天才艺术家:还有多少心思没对世人说
天才艺术家:还有多少心思没对世人说
——敏感、特异且易脆的心灵
以前,人们会纵容爱惜地恭维艺术家都是来自天国的精华,意思是说对于这些人的举止言谈,大可不必在意。如此“忽略”他们,我们将错过多少异样的风景啊。
作者手记
对于天才的艺术家,在不同的文化区域中,被人们视为特异的事情,确实是大量存在着的,说是偶然的巧合,或者说不是偶然的巧合,在这里都不要紧。事实本身也确实可以说明一个规律性的问题,在某一具体的事件上,多数的人们的确都会享受这份被视为灵异现象带来的奇妙感觉。
自画像 拉斐尔
世事的诡秘之端真是无法言明,拉斐尔·桑蒂出生在1483年4月6日,这一天是耶稣受难日——宗教上—个悲壮的日子。而他的死亡日期也是一个4月6日,那是1520年4月6日。拉斐尔的父母就像为他而来到世上,他的母亲把他哺育到8岁后,去世了。他的父亲又将他教育了三年,也离他而去。现在从零星的记载来看,在他父亲活着的时候,他已经能从事艺术的工作了。好了,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拉斐尔的父母在尘世完成了最初对这位天才的教养之后,被上帝招回了天国,而“拉斐尔”正是《圣经》中天使的名字,事情果真如此?还是完全来自历史的巧合?我们无从知晓。
基督显圣容 拉斐尔
作为一位敏感,并且极富艺术才华的画家,实在是无从知道拉斐尔·桑蒂内心深处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孤儿身份,他也许真的让自己相信,其有着非同一般身世。有一个场面是被真实记载下来的,在画家弥留之际,让人将他画的《基督显圣容》(1518-1520)搬到床前,这是在坚定自己内心编造的他来自天国这个神话吗?画家暂短且辉煌的生命中,他一直是异性的宠儿,与许多女人交织在一起,这是年轻画家一直在苦苦搜寻母爱的行为吗?他塑造的圣母形象,有着一般画家所缺少的世俗女性的完美性,成为那个时期人文主义艺术的典范,或者说正是这一点,反映出他内心中恋母情结比一般的人更为强烈?
戴冠的圣母 拉斐尔
如这幅《戴冠的圣母》,拉斐尔就把远处山坡上的拱门表现为男根的形状,这是他有意识的设计还是他潜意识的体现,无人能说得清。天才们的心思很难让人读懂,他们的天赋禀异已经与一般人有了不小的距离,再加上一些传奇的身世,更使他们有意无意间为自身营造了独特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在我们看他们时,就包含了颇多迷离的色彩。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研究者通过蛛丝马迹的分析,认为这位艺术家有同性恋的倾向,这种结论真不好置以可否。
先简说一下达·芬奇的身世,他有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研究发现其母亲的身份低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与母亲分开了。达·芬奇是一个早熟的天才,14岁做学徒时已经画得相当出色了。对于这样的孩子,敏感应该是他最明显的特质,这时的他可能就是要用自己的才能证明他的出色与其母亲的了不起,也可以说他没有真正的童年。及至年长,他的心思完全在对新知识的研究和设计构想上,这有他大量的手稿为证,在那个普通人犹不知科学为何物的时代,没有像虔诚的教士侍奉上帝一样,没有把全副精力投入其中的献身精神,他的科学成就何以令我们现代人仍瞠目结舌。
素描 达·芬奇
在达·芬奇身上兼具了细腻与严谨的气质,也可以把这种特质解释为感性思维与理性思考的表现,或者解释成母性和父性襟怀,当他收留流浪的绰号“撒旦的翅膀”萨莱为学徒时,当看到少年身上的顽劣、聪明、单纯和无所畏惧等等混杂在一起时,还有就是其相貌与他的理想美——他们有相像的地方(应该说达·芬奇有明显的自恋倾向),他看到了自己少年时代的缺失,这时,在他的身上,多少年寻觅的母爱转化成一种母性的情结,对父亲的诸多不满(包括遗弃了自己的母亲),转化为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父亲。人的特定情感就在一个适合的际遇中得到了释放,而特殊的感情纽带很多时候还是单向的,无疑也会在这个人的情感与思想中成为一种纠结,呈现出复杂的状态。列奥纳多·达·芬奇与萨莱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成为后人的一种错读。
有一本关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雕塑家米开朗基罗的小册子是这样开篇的:“天空中满是滚动的云团在飞奔,那是因为有狂风呼啸的缘故,山巅上耸起的群峰,也几乎被它摧折了。像低垂的帷幕一样的天际,终于撕裂开了一道口子,洪水从中奔突而下,裹挟着山峰上的巨石,横冲直撞,以蔑视世间一切权威的豪勇,驰骋而来。
转瞬之间,这尊巨石伫立在我的眼前,洪水壮阔的波澜在上面凝结,俨然是一尊《摩西》像。我脱口而出:‘哦,这是米开朗基罗·波纳洛蒂的天才作品。’石像巨大的影子突然惊天动地的笑起来:‘再过500年,就没有人知道它是《摩西》了,艺术只有在那个时候才真正被解放。’”
摩西 米开朗基罗
前一段文字有两点值得说明一下,第一,就我所知雕塑家生前没有说过“再过500年,就没有人知道它是《摩西》了,艺术只有在那个时候才真正被解放。”这句话,或者是历史没有记录下来。相似的话倒是有,这是在时运不济米开朗基罗被指定为洛伦佐兄弟修建陵墓,洛伦佐的后人指责雕刻家雕刻的墓主人不像,结果天才的雕刻家大光其火,辩解道:“再过一千年,就没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此刻,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尚处在不被完全信任的客观状况,这足以显示他不顾一切的暴烈脾性,和对艺术的完美理想。
米开朗基罗雕刻的洛伦佐·德·美蒂奇和朱利亚诺·美蒂奇兄弟,确实不像本人
朱利亚诺·美蒂奇像
如果说米开朗基罗只是一个脾气火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那就过于简单化了。
1494年的10月,雕刻家的诗人朋友神神秘秘地来找他,说他在夜里看见了罗伦佐·美蒂奇的鬼影,他衣衫褴褛,而且身体半裸着,还说这位大公请诗人告诉自己的儿子彼得罗,即将要被驱逐出他的城邦,他不敢把这事告知现在的大公。没过几天,诗人又惊慌而颤抖地来对米开朗基罗说:“亡者再一次地出现了”,诗人说,他正躺在床上,那幽灵来到床边,指着他的脸说,他没有去传达他的话,是应该遭到惩罚的。诗人并没有辩驳,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回诗人决定去告诉彼得罗,他在路上遇到了公爵。大公听后,笑着要随从将诗人赶开,并说他是疯子。
洛伦佐·德·美蒂奇像
诗人与雕刻家共同认为佛罗伦萨必将遭受大难,大约是两天之后,米开朗基罗就直奔威尼斯,后来又到了博罗尼亚。后来虽然佛洛伦萨城动荡不已,大公也被赶走了,但大难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在米开朗基罗身上还不止一次发生。天才们的人格,是被天赋才情挤压着,在感知一种即将到来的他无法掌控的事物时的恐怖应该是异于常人的。有可能这种预先的感知,与将要发生的不是很一致,他们确实最先嗅到了这样的气息。
托尔斯泰像 列宾
天才们精神上的痛苦,也许我们常人很难理解。还有19世纪俄国列夫·托尔斯泰的轶事,他也经历过恐怖之夜。老托尔斯泰在一个朋友家住宿,睡至半夜醒来,当他陷在我们从那里来,到哪里去,我们是谁的思索中绕不出来,忽然感到巨大的恐怖袭来,于是他大叫着从寝室中奔跑出来。对于以思想深沉的托尔斯泰来说,解释他异于平常行为举止的最好托词,就是他的思考,托尔斯泰或许只因一个普通的梦魇而反应过激而已。
艺术家都有一个敏感的心灵,其实何止敏感,深入地了解到他们的内心,有的时候还极为脆弱。雕刻家罗丹与画家莫奈有很好的交往,他们曾在一起共同办过印象派展览,并且终生来往。而罗丹对莫奈的晚年生活颇有微辞,认为他的生活太过于安逸享受了,画家有自己漂亮的大花园和宽敞巨大的画室,显示着主人的富足。
花园中的女人 莫奈
莫奈也是人,我们先不要看他的物质生活,这些对于他来说,也许都是为了满足心理的某种需要,并不能代表他的人生趣味。他的绘画需要阳光,明媚的光线一直要投射到画家的心里,摈除掉心理创伤为他带来的精神阴影。艺术家敏感的心灵为他作出了选择,兴许他要比其他任何人都热衷于改善自己的物质条件,以此抚平难以复合的心理重创。
莫奈夫人凯米莉 雷诺阿
弥留之际的凯米莉 莫奈
他的年轻时代生活极为拮据,不幸的妻子就因患病得不到很好地医治而去世,对于自己挚爱妻子的离世,内心的伤痛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还有一件事是值得一提的,就在莫奈爱妻弥留之际,她的肤色开始起着色泽的变化了——血色在渐渐地退去,这个现象引起了画家的密切关注,不禁脱口读出妻子脸上的色调变化,而忽略了所在场合。作为一个“印象”主义的的创始者(印象主义因他的画作《日出·印象》而得名),对色彩变化的敏感就是他的职业病了。
你道莫奈是个迂腐的人吗,错了,印象画派刚出道时,人们不理解,所以很少购买这些画家的画,莫奈把画放到画店里,用不了多久,就被卖出了,于是引起了买家的注意。原来是画家自己托人买回了自己的作品,为的是不要长久地滞留在画店里,给人以没人要的印象。他的画家朋友也公认莫奈有着商人般精明的头脑。
对于艺术家来说,对自己所从事的职业的酷爱,就是其行为方式跃出世俗的尘格,在常人眼中就显得不合时宜,去非薄这样的人,只能说明这种非议缺少一种文化的境界。艺术家们就是这样生活的一群。
睡莲 莫奈
莫奈在他晚年绘制了巨幅创作《睡莲》,其中光影的灿烂缤纷,成为他的登峰之作。他的《干草垛》系列也成为画家探索光线变化的力作,干草垛成为他的钟爱。画面上几乎表现了光线在瞬间的变化,莫奈用自己的心理感悟,为人们创造了视觉的盛宴。在印象派的作品前,文学性的描述,哲理的分析统统可以置于脑后,你只需要带眼睛来看就可以了,也正是这一点,他才需要平稳客观的心情来观察自然。莫奈要说出自己的真实,他钟情于自然,而并非要表现豪华家具上的迷离光线,以显示其物质生活的优渥,他一生始终驻留在自己的艺术表达方式上,为描绘自然中的光而达到苛刻的程度,以致每个20分钟就要在另一张画布作画,来适应不同时间段的光线变化。
《干草垛》系列 莫奈
莫奈对物质的需求,正反应出他对艺术的态度,不要再因为不幸而令情感挫伤,影响到对自然的观察。
哀悼基督 罗丹
雕刻家罗丹在中年时有一位学生兼情人的搭档,她就是卡缪儿·克劳岱尔,罗丹从她的艺术中吸收营养,成就了自己的雕塑风格,他爱她,她更爱他,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最终破裂了,最根本的问题是罗丹不愿意放弃陪伴他几十年的伴侣罗丝·贝莉,尽管她对艺术一窍不通,他们可是一同从生活的底层走出来的,恩情难舍。卡缪儿终于离开了罗丹,他们是1898年分手的,但是他在前一年做了一件《哀悼基督》的塑像(1897年高88厘米石膏),罗丹虽然出生在天主教的家庭,曾经因失去姐姐而暂短入修道院,后还俗耽于雕塑,他的作品几乎没有宗教题材。《哀悼基督》的制作可以反映出雕刻家此时心理上是有些问题的,他要寻求宗教精神的抚慰。
求乞者 卡缪儿·克劳岱尔
据记载,有一天,年老的罗丹去拜访一位朋友,他突然在卡缪儿的雕塑《乞求者》前停下,凝视着并轻轻地抚摸着它,情不自禁流出了泪水。是的,他哭了,象个孩子一样,这是感动人心的一幕,后来在罗丹的授意下,罗丹博物馆收藏了卡缪儿的15件作品。
罗丹对卡缪儿的感情,也有其姐姐的身影,雕刻家的青少年时代,一直在姐姐的鼓励中学习艺术的,他一直在找到姐姐的替代物,从众多的女人身上,从他的雕像作品上寻找他失落的情感。
年轻的卡缪儿·克劳岱尔在工作
卡缪儿·克劳岱尔晚年在精神病院中
卡缪儿·克劳岱尔的精神更是出了大问题的,最终她住进了疯人院,并在那里去世。
艺术家们的心灵显示着多种多样的鲜明色彩,他们的才华也具有着巨大的创造力,他们的作品似乎就能成为观众精神的上帝,使多少人从中获取力量。他们也是凡人,精神或心理也要出问题。
表现主义之父爱德华·蒙克为什么要画《嚎叫》?他有一段笔记来说明:
绝望 蒙克
“尼斯,1892年1月22日,我和两个朋友还在散步,太阳快要下山了,天空突然间变得血一样红,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悲伤忧郁的气息,我止住了脚步,轻轻地倚在栅栏边,极度的疲倦已使我快要窒息了。火焰般的云彩象血,又象一把把利剑笼罩着蓝黑色的挪威海湾和城镇。我的朋友,他继续独自地走着,我却呆呆地站在那儿,焦虑得不停地发抖,我感到四周似乎被一声巨大而又不断的尖叫声震得摇摇晃晃。”
蒙克的版画《嚎叫》,明显可以看到从《绝望》演化而来的形式
画于1893年的《嚎叫》就像他人生的一篇精神序言,正如画家所说:“我总是与死亡生活在一起”从他很小的时候起,母亲病重去世,接着是姐姐病重死亡、祖父、父亲相继的故去、然后是弟弟的英年早逝,妹妹的精神病反复发作。画家自身又患肺病,失恋开枪自杀,所幸活了下来。他始终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中,绘画的主题也几乎是死亡与阴郁,但是他一直坚韧地活到了80岁,为现代美术史创立了表现主义的绘画风格。
死寂的房间 蒙克
80年人生的秘密也许就是蒙克用表现主义的精神,借死亡的主题,宣泄排遣了内心的压力,使画家的生命通过艺术的隧道得以充满了活力,他的绘画同时也含有预言的性质。画于1893年的《死寂的房间》或许就是两年以后弟弟死亡的预言,大约在1895年6月蒙克的弟弟安德雷斯英年死亡。画面左上角这个正要离开房间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安德雷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画面上那失神的眼睛,茫然的注视着前方。
《格尔尼卡》草图 毕加索
毕加索的艺术风格强悍霸气,可以说罕有匹敌。为人也是坚持自我的观念,决不妥协。他在德国法西斯占领巴黎的时候,申请加入了法共,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把德国轰炸西班牙小镇的事件画成巨幅油画《格尔尼卡》,并把它的宣传画片送给了德国占领军,那时是什么样的情势,我们读一点欧洲近代史的人都会知道,德国法西斯会随时将一个人投入集中营,并使他悄无踪迹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心生畏惧了吗,然而巴布洛·毕加索还是这样做了。你知道吗,他也有几乎脆弱的一面。
自画像 毕加索
毕加索年轻时期,曾对一位朋友说,特别喜欢卢浮宫中收藏的一件西班牙原始雕刻,朋友对他说,如果弄到一件相同的,他会不会要。没想到这位朋友真的把这件卢浮宫的艺术品用大衣裹了出来,毕加索也就收购了它,我想艺术家一定是认出它是被偷出来的了。当警察找到毕加索问话时,这位在艺术圈声誉见起的才俊,竟吓得大哭起来。
哭泣的女人 毕加索
我们想象不出毕加索大哭时,是什么情状,从他后来给情人画的肖像《哭泣的女人》上,可以见到这位艺术家对哭泣的理解,一种惊天动地气势,大哭也是他的一种规避风险的手段吗?还是他真的在那一刻,敏感的神经脆弱了?毕加索终究不是一头公牛,或者说为艺术而发情的公牛,下面的毕加索就是一个真实的人。吉纳维弗1944年,还是一名学校杂志的记者,当时她只有17岁,前去采访当时已是著名画家的毕加索。她提问道:“毕加索先生,年轻人不太理解您的绘画。”没想到这句话引来毕加索的勃然大怒,他问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理解绘画的语言?难道你们就理解薯片的语言吗?”在天才的心中,真的不世故,可能此时,他以为在他的对面是他的同学呢。毕加索曾经承认,他很想引诱这个女孩,但是当时没敢这么做。
尽管初次相遇非常尴尬,当时63岁的艺术大师毕加索还是和年轻姑娘的吉纳维弗成了忘年交,他们经常一边品着热巧克力一边谈论艺术和文学。7年后,他们才成为了情人。吉纳维弗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记忆清晰:“‘我对毕加索说我该回家了,’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敢发誓那简直就像一场童话故事。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通过天窗我看到太空乌云滚滚,似乎只有在刚果的热带风暴中会出现这种景象。毕加索当时对我说:‘等一会,一场风暴就要来了。’接下来就是电闪雷鸣,冰雹也接踵而至……”如果不是当事者刻意编造,用天人感应来形容,更有浪漫传奇的色彩。
致敬酒神 毕加索
很难说这些人物真的愿意让人读懂他们,我宁可认为他们的精神都背负着极度的脆弱,对此最好的解释,就是来自他们的敏感神经与独特的认识。同时,独特的认识又滋养了他们的坚持。到底是因为相爱而产生了艺术的冲动,还是其天才的艺术才华催使了爱的疯狂,谁能说清?
毕加索生活照
真说不好逻辑的思考与表述是为天才们的戏法,还是他们的特异思考显露出的人之常情,会令我们会心的莞尔一笑。萨尔瓦多·达利讲述了自己的一段趣闻:
在签署文书的过程中,天才的萨·达利在作秀
我献身于各种想干和不想干的古怪行为。我三十三岁了。我刚接到一位最杰出的年轻精神病医生的电话。他才在《米诺陶》中读到我关于“偏执狂活动的各种内在机制”的论文,他向我表示祝贺,我对这样一个题目的正确科学认识(一般而言,这是极为罕见的)令他吃惊。他想见见我,当面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商定当晚在我位于巴黎高盖街的画室里会面。这临近的会面使我十分激动,整个下午,我都在努力起草一份我们要谈的事情的大纲。实际上,我满意我的各种观点(就连超现实主义团体中最亲近的朋友们,也把它们看成是自相矛盾的心血来潮的产物)会在一种科学的环境中加以考虑。我一心想使我们初次交换意见这件事能正规地、甚至有几分庄严地进行。在等待年轻的精神病医生到来之际,我继续凭记忆画一幅肖像,我正在把它画成诺埃依子爵夫人。这幅用铜版制作的画,搞起来很难。为了看清我画在光洁如镜的褐色钢片表面上的素描,我注意到在反光最明亮的地方能清楚地辨认出我作品的细节。因此我在鼻尖上贴上一块三厘米的方形白纸片来做画,这块白纸片的反光完美地显示出我的素描。
六点整,有人按门铃。我收起铜版,给来访者打开门。雅克·拉康进来了,我们马上开始一场非常紧凑的专业性讨论。我们惊奇地发现,由于同样的原因,我们的观点与公认的构造主义论断是对立的。在两个小时内,我们以真正激动的辩证方式谈论着。雅克·拉康离开时,答应定期跟我接触,以便交换意见。
他走后,我在画室里来回踱步,尽力概括我们的谈话内容,更客观地估量我们之间暴露出来的少数不同点。可有一点令我困惑不解,那就是这位年轻的精神病医生不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这令我不安。仿佛一种奇怪的微笑想掀开他的嘴唇,而他克制着不让自己显出惊奇来。他在致力于对我的面貌(那些使我心灵激动的想法让它富于生气)进行形态学研究吗?当我去洗手时(这个时刻正是人们能最清楚地弄明白不论什么问题的时刻),我解开了这个谜。不过这次是镜子给了我答案。在那两个小时内,我忘记除掉贴在界尖上的小白方纸片,以一种客观严肃的语调,极为认真地谈论着有关先验的问题,却毫没料到我鼻子的可笑样子!可有哪个犬儒主义的故弄玄虚者能把这个角色演到底呢?
从上面引用的画家本人文字来看,萨·达利是在标榜自己的一生将异于常人吗?我看他正常得很!他的天才始终没有把他弄神经,艺术只成为他一生戏弄世人的超级把戏,而没有成为他的生命。一个最好的证据就是在他的晚年,在请年轻的艺术家为他代笔了,事情被揭露出来之后,世人为之哗然。这在梵高的内心想象中,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
有乌鸦盘旋的麦田 梵高
《有乌鸦盘旋的麦田》是温桑·梵高的绝笔,面对这幅绘画,应该请心理学家为我们解读其中的死亡气息。实在地说,这位画家的人生充满了苦难和命运的捉弄,但是他都以对自己艺术的坚强信念,坚韧地活着,可以说他是用自己的生命之火,点燃了艺术的光焰。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艺术,兄弟关照他,在他看来或许只是感情的慰藉与支持,挚友保罗·高更远离他而去,到了太平洋上的小岛上生活,他再也找不到打架宣泄的对手了,他的理性与感性长久以来一直产生着强烈的对抗,绘画与文字也不能排解越来越拥塞在胸中的积郁,这一切有可能连画家本人也不能清晰地察觉。
在看似一切如旧的生活轨迹中,结果就会突然降临,他日常生活中一个极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就突然使他的思考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他是将自己视为麦田上的乌鸦了吗,因为它们在盗食成熟的麦穗,他在扣动扳机之前肯定自己是一个完全无用的人了?心灵就在这一刻被捻为灰烬,这一切也都是猜测而已。
自画像 席勒
奥地利画家埃贡·席勒的艺术风格就像奇异的流星,光华烨烨,1918年维也纳发生大规模的流行感冒,死了很多人,席勒就是一个极为神经质的画家,面对瘟疫他害怕极了,把门窗关严,终日恐惧地呆在屋中,然而死亡还是降临了,以他28岁的美好年华即回归天国。
画家席勒的死,他内心神经质的易脆也许就是其摆脱不了的梦魇。
读美术史之余,关注此类问题,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去认识艺术家们的艺术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