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时评]艺术的误读
贝多芬像 布德尔
在我举山水大师黄宾虹为例子之前,要事先声明一下,个别有成绩的画家不在下面的被抨击之列。现在来看看时下众多画家如何继承这位大艺术家的艺术品味的,笔意浮躁,墨晦无光,构图凌乱,层次糊涂,画面脏、乱、差,一项都不少。别以为这是在说某人的画,如果集中到一人身上,一幅之内,那就不叫画了,是抹布。他们是画家,借用美术史经典的片断是把古典的精神(完美的珍珠)整成了巴洛克(不圆的珍珠)了(这是不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我也说不太好,因为还看不出他们能否像巴洛克那样影响后世)。面对的现实是,这还不算完,美其名曰,继承发展,快速定型一个样式,美其名曰确定风格。所言现象未必是新创造,类似现象过往也早已有之。艺术没有建筑在精神之上,是时下许多“艺术”无廉耻的一个明显特征。
民国时期,黄宾老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画家一样也靠润笔谋生,具体到他还有学问可做,也搞出版,家里有几亩田地,使自己谋生多一些办法。齐白石进了京城,几乎是一无所有,就靠卖画和艺术造诣赢得名声。徐悲鸿的社会活动颇为活跃,更不要说林风眠寂寞了,但他们都没有要做富翁的准备,据说齐白石曾藏了些金子,大抵说来也是因为穷怕了。艺术家就是艺术家,他们有自己快乐的方式。
小品 齐白石
(释文:庚申冬十月,正思还家时也,四出都门道经保定,客室有此蝇,三日不去,将欲化矣。老萍不能无情,为存其真。阴历十月有一日晨起,老萍并记
此蝇比苍蝇少(稍)大,善偷食,人至则飞去,余好杀苍蝇,而不害此蝇,感其不骚扰人也,十二日又记)
石头 黄宾虹
段无染《虹庐受学札记》载其师黄宾虹藏石一条,颇值玩味:“英石嵌空穿眼(即弹子涡),皱纹极细,有青黑绿诸色。先生嗜英石,多置案下墙隅。尝与张眉叔表兄同谒先生,先生言及英石,兴致极高,亲从内室持出数石见示),谓英石其形状峭削勾漏,可为山水画本;其色彩浓郁古厚,又可作山石设色之参考。”
苦吟图 李可染
(夜吟晓不休,苦吟神鬼愁。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予生性愚钝,不识机巧,生平服膺先贤,杜甫惨淡经营和贾岛苦吟精神。六二年曾作此图自励,不意在十年浩劫竟遭诬陷,今日得见天日,重作此图誌感,可染并记)
人物 黄永玉
(释文:除却借书沽酒外,更无一事扰公卿,画上人可沽酒,但人希今后不可沾酒。甲戌岁暮于听风楼永玉弟)
我们这个时代错在哪里?是因为金钱吗?不是。是因为对待金钱的态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金钱成为了衡量艺术高标的尺度,尽管有人说那都是些行货,说着说着臭豆腐情结就来了,人人都说它臭,人人都想着要去吃。再加之无良评论家“煽情”,哪有牛市不来之虞。当今“艺术家”们有可能不会像土豪们那样生活,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要使自己的画室富丽堂皇是普遍的嗜好,因为这可以直接证明其艺术成就的高低,这也是现实的需要,先父在《虹庐受学札记》中记载,山水大家黄宾老的文房用具极为简单,或可以说是凑合吧。也有文房用具使用考究的,那也基本是属于个人爱好了。
再看看以前的藏家群吧,民国或民国以前的艺术藏家群,对文化的修养大多都不差,求某画家作品,画款付少了都觉得丢面子。画家王一亭在作品上署名白龙山人,以自身的方言念就是白弄山人,意思是来人白白地把画弄走了,也只是个玩笑而已。再说的远一点儿,南宋的奸相贾似道可是为人霸道,曾将陈容招为清客,这位陈画家喝醉了往往轻慢戏弄贾似道,可是这位贾宰相不以为忤逆。这不是个孤立事件,也有梁楷把皇帝颁发的金绶带挂在画院里的树上,飘然而去。在遥远的欧洲有贝多芬对着他的崇拜者,一位伯爵吼道:“伯爵以后有的是,贝多芬只有一个!”伯爵羞愧难当。还记得梵高吗?他为了自己的艺术,宁肯卖不出画作也要这样画。面对世俗的冷落,他都不屑于吼叫,用一粒子弹结束了自己的贫困,他超越了自己的时代。三十年后,当人们认识了这位大师后,给予了他巨大的荣誉。这不只是艺术家天性就有的桀骜不驯的性格造就的,是因为在人们的心目中,艺术与金钱、地位和物质生活没有可比性!
我们目前是怎么了,艺术家的艺术必须要用金钱、地位和拥有的物质标准来证明,这同时也是藏家们的标准!是哪里出了差池?是缺在形而上了,还是什么,是人的骨气吗?见过艺术家把酒喝高了的,没听说过哪位仗着酒劲敢对金主或高官说过“不!”呵呵,酒还是没敢喝高。这样的人文环境不会有大师出现的。
其实艺术没有被误读,她就是个小姑娘,怎么打扮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