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红兵:教育家的德育是知行合一的德育 ——陶行知诞辰120周年纪念
教育家的德育是知行合一的德育
——陶行知诞辰120周年纪念
程红兵
时下教育界一个热门话题就是教育家办学,因为温家宝总理提出了这个命题,于是一系列围绕教育家命题的活动应运而生,比如,教育家办学研讨会,教育家办学论坛,未来教育家讲习班,未来教育家培养工程,更为离谱的是有地方将由政府出面评选教育家,由政府授予“教育家”光荣称号,在享受教育家称号同时享受教育家待遇,包括津贴、住房、医疗、休养等等,而且理由充分,言之凿凿,唱几首歌就是歌唱家,跳几个舞就是舞蹈家,为何教师、校长就不能评选教育家。理直气壮,让人无语。
自然让人想起了陶行知,这位现代教育史上被人公认的教育家,现在恰逢陶行知先生诞辰120周年,说说陶行知,也许能让人们更加清醒地认识什么是教育家。大家都知道陶行知是杜威的学生,受杜威影响很大,的确如此,从1904年到1930年杜威在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和师范学院任教,陶行知1915年转入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学习,选听了杜威的“学校与社会”课程,陶行知后来也自称为杜威的“受业弟子”。杜威到中国讲学,在南京、上海讲学期间都是陶行知担任翻译,美国教育学者布朗指出:“当杜威访问南京时,陶行知作为主人和翻译。这或许是陶行知同杜威理论最持久的一次正式接触……”陶行知在批判中国传统教育弊端的过程中受到杜威的影响很大,吸取了杜威实用主义的教育思想,并在长期的平民教育、农村教育、普及教育行动中加以改造,创造性地形成了自己“生活教育”的理论,所以哈佛大学教授费正清曾经指出:“杜威博士的最有创造力的学生是陶行知。……陶行知是杜威的学生,但他正视中国的问题,则超越了杜威。”[以上引述均见张瑞璠、王承绪主编、吴式颖、阎国华担任分卷主编《中外教育比较史纲》(近代卷)308-310,山东教育出版社]
陶行知何以要改造老师的思想理论,根本的原因在哪里?这不能不说到陶行知的另一个导师王阳明,如果说杜威是陶行知的理论导师,那么王阳明则是陶行知的精神导师、精神领袖。陶行知是在金陵大学就读时服膺王阳明心学思想的,1912年,陶行知21岁时研究王阳明“知行合一”思想,在学报上用英文发表作品,即以“知行”为笔名,1934年,陶行知43岁时,在《生活教育》发表《行知行》一文,正式改名为“陶行知”,两次改名,其实可以看出陶行知对王阳明思想从信仰走向超越,如同他对杜威思想的态度一样。
王阳明提出了知行合一的思想,具有一定的时代进步意义,他认为“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以为知”。陶行知提出“教学做合一”,1927年他在《教学做合一》一文中正式系统阐述了这一理论,他认为“教”与“学”都必须以“做”为中心,实行“教学做合一”。
以陶行知的思想来衡量当下的德育,就能看出问题所在,当下的德育出现了一种“教学做”三者割裂的倾向,教是教,学是学,做是做,“教”就是道德知识的灌输,“学”就是道德知识的学习,以应对学科(政治课或公民课)考试之需,“做”则是另外一回事,并不是按照道德规范来进行,而是按照功利的思想来进行,即如何有利于自己的规则来进行,那么教则成了伪教,学成了伪学,做则成了反做。这种割裂现状虽然也是以“做”为中心,但它与“教”和“学”完全是脱节的,“教”和“学”制约不了“做”。究其原因,我们当然可以看出学校教育的问题,将德育学科化,将德育孤立起来进行,势必把德育变成一种与人生行为无关的知识教学。当然这不仅是学校的教育出了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文化氛围出了问题,当下极端实用主义盛行,演化成极端功利主义,缺乏道德信仰,缺乏从内心深处树立的坚定不移的道德守则,个人利益是唯一标准,一切唯利是求,一切唯利是图,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就不顾任何道德规范、法律规范,践踏道德,践踏法律,“毒牛奶”、“毒豆芽”之类的事件一再发生,导致社会无公信可言。
社会的问题需要整个社会来整治,包括教育工作者也是责无旁贷;而教育的问题尤其需要教育工作者来解决,教育家的德育就是知行合一的德育,重温陶行知的教育思想,把德育的教、学、做完全统一起来,这是我们纪念陶行知先生的一个最切实际的行动。
(此文发表在《中国德育》2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