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儿》第三十七章 紫裳少女
第三十七章
紫裳少女
在去往白头河的一路上，都有三五成群的女子提着自己制作的河灯，衣饰光鲜靓丽地结伴而行。
一些油滑男人趁着路上人多，接近漂亮的女子揩油。
竹青青风姿卓越，又提了一盏精致的河灯，自然令人瞩目。他们蠢蠢欲动，但看到丁离后，立马打消了接近竹青青的念头。
竹青青向丁离偷笑：“有你在，真是清净多了！”
到了白头河的上游，沿河两岸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了。
河边有不少小贩，提着各色货物贩卖。其中有制作简陋的小灯笼，卖给跟来凑热闹的儿童。
丁离买了一个小小的荷花灯给祈儿。
虽然花三文钱买到的灯笼既小又简扑，祈儿还是乐得眉开眼笑，拿着灯给竹青青和柳潇潇看。
“不是亲手做的河灯放了也没用，不会灵验的！”竹青青笑话了祈儿一句，拉着柳潇潇走开了。
祈儿才不管，提着灯和丁离沿着河岸寻找可以放灯的地方。
很快，丁离找到了一个人比较少，可以放灯的地方，在他帮助下，祈儿终于把荷花灯放入了河水中。
数百盏造型各异、色彩缤纷的河灯在河水中漂浮，随着水的流动，将夜晚的白头河点缀得宛若繁星璀璨的银河一般。
河岸两边的人们追随着河灯向河下游跑，此起彼伏欢呼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唉叹；那是看到自己做的河灯倾覆在河水中而发出的。
祈儿也拉着丁离，大呼小叫地沿着河岸奔跑。
越向下游，河灯越来越少。
叫祈儿兴奋的是，竹青青的花灯在半途中就已经倾覆了，而她的那盏小荷花灯随着水流颠簸起伏，居然一直坚持着。祈儿得意地向身后垂头丧气的竹青青挥挥手，拉着丁离继续追灯。
不知跑了多久，荷花灯终于消失在了水里。
“真可惜。”祈儿在岸边蹲下来，望着黑黝黝的水面呼呼喘气。河里只剩了三盏灯还在漂浮，身边陆续有人跑过。
丁离站在一旁：“夜深了，回去吧。”
祈儿抬起头，对他笑：“跑得好累，容我休息一会儿。”
丁离也在河边坐下岸。
祈儿忽然觉得今夜的他，言语很少。笑容也浅浅淡淡，没什么精神似的。
“离哥哥，你累了吗？”
丁离摇摇头，仰头望着夜空。
祈儿也仰头看天：“天上的星星好美丽啊！那么多星星，不知道哪两颗是织女星和牛郎星呢？”
“织女星是那颗，牛郎星在这边。”丁离指给祈儿看。
“离哥哥你什么都知道啊！”祈儿不好意思地笑，“我只知道星星多的那一片是银河，但什么星是什么星，我都分不清。别人以前也告诉过我，可就是记不住……”
“我娘喜欢星空，我常常陪她看，看多了就记住了。”
丁离望着夜空出神。
“小时候我就在想，织女和牛郎一年才能见一次，一定很思念对方！”祈儿看着夜空的点点繁星，“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真是的，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一直在一起呢？他们已经成亲了啊，还有两个孩子，这样硬生生把他俩分隔在银河两端，一年才能见一面！织女一家太可怜了！”
丁离遥望远方：“一年能见一面，也好……”
“好什么好啊！”祈儿摇丁离的手臂，“离哥哥不可以替玉皇大帝说好话！”
“好……”丁离不禁微笑。
河边铺满鹅卵石，石子很光滑。
祈儿干脆躺下：“我觉得星空很奇妙，沧海都会变成桑田，人也会变老，可星空却一直是原来的样子，不会改变！”
丁离也点点头。
“啊，飞星！”
祈儿大叫一声，猛然坐起身：“离哥哥，快许愿！”
她闭上眼睛，握紧双手默祷着什么，丁离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儿，祈儿睁开眼，兴奋地问丁离：“你许了什么愿？”
丁离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许，难得看到飞星哎！”
“因为……我愿望太多，一颗飞星怕是无法实现。”
祈儿好奇：“你有些什么愿望？”
丁离笑笑，站起来：“太晚了，柳姑娘她们一定等急了，该回去了。”
“哦！”祈儿忙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土：“冰篁一定气死了，她的灯那么快就沉没了，我回去骗骗她，就说我的灯是最后一个沉底的，看她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淘气。”丁离笑着摇摇头。
“哎呀！”祈儿蹲在地。
丁离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俯身扶她：“怎么了？”
祈儿苦着脸不敢起来：“我头晕了一下，天旋地转的！”
丁离说：“我来背你。”
“啊？”祈儿抱着头哼哼，“那怎么行……”
丁离扶起祈儿：“你这是心火发作了，不要勉强走路，我背你去和冰篁会合比较快。她有药可以给你吃，不然你昏睡过去，又不知道要睡几日了。”
祈儿想了想，丁离说得没错，只好点头：“那……好吧。”
丁离背着祈儿沿着河岸往回走。
他的步伐大而轻，走路几乎无声无息。祈儿有些忐忑，低声问：“离哥哥，我很重吧？”
“不会。”丁离轻声说。
祈儿安心了不少。
附近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白头河寂静地流淌着。
虫子在草丛间发出呢喃声，发着绿色幽光的萤火虫犹如点点飞星，在树枝、草丛间飞舞盘旋。
夏夜，温柔安静。
此刻夜阑人静之际，趴在丁离宽阔厚实的背后，安逸的让人昏昏欲睡。
丁离感觉她呼吸渐重，提醒道：“别睡着了，坚持一会儿。”
祈儿强打精神：“知道了。”
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闪电般掠过，祈儿的睡意消失不见。
好像以前曾有过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琢磨着，忽觉丁离浑身一震。
祈儿忙问：“怎么啦？”
在他俩不远的河面上有一架拱形石桥。丁离望着桥上，没有回答祈儿的问话。
祈儿记得，刚才追荷花灯的时候曾经路过这里，那时桥上挤满了看河灯的人，现在已是空空荡荡了。
不，不对。
桥上虽然空了许多，却并不是空无一人。
有个女子手提一盏白色莲花灯，独自凭栏而坐。
幽蓝夜色中，她低垂着粉颈，坐在薄雾渺渺的桥中央，仿佛在等候着什么。
听到有人过来，那女子拂去脸上凌乱的发丝，慢慢抬起头来。
祈儿借着莲花灯的光看去。
她大约十七、八岁，羊脂玉般细腻白皙的肌肤，面容生得眉目如画、鼻型精致，粉色的双唇好似花瓣含露、晶莹娇嫩。
祈儿呆呆地望了一会儿，不禁脱口而出：“天啊！离哥哥，你看那位姑娘，是不是织女下凡了？”
丁离在发抖。
祈儿大为惊讶，低头问道：“离哥哥，你究竟怎么了？”
“……不可能！”
丁离声音嘶哑，颤抖着说。
他的声音里的震惊让祈儿很不安。
“什么不可能啊？”
丁离顾不上回答，背着她向前疾走，正想上桥，那绝美少女却提起华丽飘逸的淡紫色纱裙，由另一端下了桥。
等丁离上了桥时，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河对岸的垂柳林中。
丁离呆立在桥中央。
少女坐过的桥栏杆上放着那盏白莲灯。
“到底怎么了？”祈儿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疑团：“离哥哥你认识她吗？”
丁离依然没有回答祈儿的问话，只是背着她默默地下了石桥，继续向前走。祈儿侧头看丁离的脸，浓浓的夜色掩住了他的表情。
得不到答案，祈儿愈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