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梦与阻抗:弗洛伊德技术论文段落精选之二

我们继续选摘关于前期会谈与梦、无意识的破译及其阻抗、分析家的训练等相关的内容:

关于释梦的操作性建议:

1自传性的梦与阻抗

现在人们会问:当对梦加以解释的时候,如果你只在这种方法的受限之下开展,那会不会放弃太多有价值的可揭示出无意识的材料呢?那么我们必须如此回应:损失并不会大于因为还较不那么深入所获得的东西。我们明确澄清,严重神经官能症的情况下任何详细的梦的产物必定在任何条件下都不可能得到完全的处理的。这样的梦往往以个案的整个病理材料为基础,这些对于医生和病人都还没有了解到(即所谓程式化的梦,自传性的梦),它有时相当于是把神经症的全部内容都翻译成梦的语言。

当试图解释这样的梦,然而却无从入手时,那么说明现在阻抗已经在发挥效用了,而且它实现了要尽快对梦加以理解的封锁。这样的梦要充分予以诠释的话恰恰要与整个分析的操作相吻合才行。如果在分析的开始他列举出了梦,这样就有可能在几个月后的当年年底左右搞清楚了。这与对单一的症状(大致是主要症状)的理解情况是相同的。完整的分析产生完整的澄清;所以在治疗过程中现在就必须遵照这样的顺序,希望捕捉到某一块症状的意义,但却只有等到你可以把所有这些碎块都拼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实现。越是因此你就越不应在分析梦的早期有过多的期待;当我们第一次从解释的尝试中猜测出一丝单纯致病的愿望萌动,我们就该满足了。

所以,我们如果放弃了要完整解释梦的意图,那么也就不会略过任何的事物了。然而,如果有人为了跟进一个较新的梦而停止对较早的梦予以解释,它一般来说也不会有所损失的。我们从充分解释的梦的绝佳例子中学到,几个连续的场景可以有着相同的内容,它们伴随越来越高的清晰度而被渗透进来。我们还了解到的是,一些当天晚上的梦必然无非是尝试以不同的语言去描绘出相同的内容。

2 是否记录梦

某些精神分析学家似乎指示他们的病人醒后立即书面记下每个梦,他们似乎没有足够地理解梦形成的条件。这项措施对于治疗而言是没有必要的;此外,这个措施让病人操纵和干涉睡眠,对此表现出巨大的热情,但却最终徒劳无功。

如果你以这样的方式,即辛辛苦苦地保存梦的文本,避免被遗忘,那么你会轻松地发现,对于病人,这样仍旧一无所获。对于无法带来任何联想的文本,那么就和梦没有记住的效果是一样的。即便如此,医生在与没有记录的情况相比还是获得了某些东西的。但是患者是否知晓与医生是否知晓,这二者却是不一样的;这种差异对精神分析技术的意义我们可以在其他时机再予以考察。

3 为了应验分析家的话的梦:需要以移情来处置

我最后要提到一种特殊类型的梦,它只有在精神分析治疗的条件下才可能会发生,而且初学者很可能因此而被误导或颇感诧异。这些都是所谓的滞后的或验证性的梦,是容易从已在过去的几天的治疗中产生进而变形来获得的,我们可以看出它是通过日常材料的参与的。它看起来好像是病人好心配合,为了把之前 “向他建议”的事物,作为梦的形式来带回给我们。然而,有经验的分析家不会轻易将这样的善意归到他的病人身上。

对解释的慎重:

对于相对有经验的分析家而言,在病人一系列的抱怨中就能以清楚地方式观察到它和病人疾病的关联,在这些抱怨背后仅仅抓住他的那些潜在的愿望;但是他们在最短暂的认识之后就对一位尚且连精神分析的任何假设都还不了解的陌生人讲出他与其母亲乱伦地粘连着,他在看似爱恋他的妻子的背后有一些希望她死去的愿望,他隐藏着想要戏弄他老板的意图,诸如此类的事情,这显得是多么地自鸣得意和欠缺思考啊!

弗洛伊德以个人经验反驳加速治疗:我们的知道并非病人的知道

有人在此会反驳如下:我们的任务究竟是延长治疗还是尽可能快地予以开展以期尽早结束呢?病人之所以受苦不是因为他的无知以及不理解,而让他尽早获得这种知识不就是一种职责,医生尽可能快地让他能抵达那里?

回答这个问题需要邀请我们稍微走题,去探讨一下知识的意义性以及在分析中的治疗机制。

在分析技术的整个初期年月中,我们——确实是在一种理智主义者的思想态度中——对病人接近他曾遗忘的事物赋予极高价值并且我们几乎就没能够去区分他的知识和我们的知识。我们考虑通过其他来源而试图靠特定的运气——例如透过父母,照顾他的人甚至引诱者本人,这在特定的个案中是可行的——来成功地加以获得病人早年遗忘的童年创伤的消息;而且我们迫切地让病人认识到这些信息以便获得他的确认,借此推进对神经症的治疗并让治疗快点结束。这反倒导致了想要见到的结果没有出现进而造成严重的失望情绪。我们让病人现在了解到他自己的创伤经历,为何他仍旧好像之前不知道时那样呢?在对压抑的创伤予以交流和描述之后,甚至都不能唤发起他对此的回忆。在一个特定情况下,一位癔症的年轻女孩的母亲跟我透露出她那同性恋的过往经历,这对于了解这个女孩子的固着有着重要的作用,母亲自己都曾为见到此场景而大为惊讶,但是病人却完全地遗忘了,尽管这仅仅是在青春期的年月里才发生的事情而已。我因而可以举出一个具有指导性的经验。每次我在女孩面前重复这段母亲讲述的经历,后者透过癔症发作来予以回应,此后跟她讲述的内容又被忘得精光。毫无疑问,病人对我们给她强加的知识呈现出最强烈的阻抗;这透过激发心理虚弱而终结,记忆完全丧失以便自我保护,以此来对抗我告诉她的东西。因此,我们只能透过放弃让他去了解我们赋予的这类具有意义性的知识,而是给他强调那些让他不愿意了解在他们的时光中所造成的不被了解到的阻抗,而且它现在还在当下准备着防御。但是意识的知识,即便没有被完全驱逐出去,在面对这些阻抗仍旧毫无用途可言。病人们自己听到一种意识层面的知道和不知道联合在一起的这种令人困惑的行为,在普通心理学上仍旧无法加以解释。

弗洛伊德谈疗程问题:

缩短分析疗程是一种合理的愿望:如我们将会看到的,我们透过多个办法来完成它。不幸的是,反对这点的乃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促成深度的灵魂改变这本身就是漫长的,最后无疑要提到无意识过程的“无时间性”。当病人面临因分析而导致的大量的时间耗费这一困难时,他们就会频频打算去提出一定的权宜之计,这种情况实非少见。他们重新看待自己的病痛,从中划分出无法忍受的部分和其他尚可的次要部分,并且说道:如果您让我从这诸种苦痛之一(例如:头疼,特定的焦虑)中予以解脱,我自己就可以在生活中对其他问题自行予以了结。但他们都高估了分析的筛选之能。无疑,医生很有能耐,但他仍然不能对他能完成的事情加以精确判断。他开启一种进程,对存在着的压抑予以解除,他能监控、推进、铲除这条道路上的路障,但于此同时他也会错过许多的东西。然而从整体上来看,这个进程,一旦开启,就进入它自身的道路上而且不允许设定方向和预设它能够去到的各个接续点。因此它所牵涉的分析家的能力就有点仿似男性的性能力一般,最为精壮的男人确实能够造出一整个婴儿来,但是他却不能从女性的子宫中只生出一颗头、一只手臂或者一条脚丫子来;他甚至都不能决定婴儿的性别。他只能参与到由过往事件所决定的高度混乱的进程之中,透过孩子与其母亲的分离而结束。人类的神经症也具有有机体的种种特征,它的部分症状并非相互独立,它们恰恰互为条件,它们具有相互支持的惯性。

人们并不仅仅患有单一的神经症,而且在一个个体身上患有多个病症也并非是很偶然的。病人如按照他的意愿,那么刚从不可忍受的单一症状中缓解,就会发现之前被忽略的某个症状现在恶化,直到变得不可忍受为止。一般来说,医生希望尽可能地不把治疗的效果归为暗示(即移情)的结果,他们会节制地采取对结果具有选择性影响的方式,虽然这些方式是他可以支配的。

弗洛伊德谈如何成为分析家:

好几年前,我曾对一个向我问及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分析家的人给予如下的答复:通过分析自己的梦。当然,这一准备对一些人是足够的,但却并非是为了那些想要学习精神分析的人。此外,每个人都能解释他自己的梦而不求助于外人,这根本上就不可能。我认为苏黎世分析学校的诸多长处中的一个就是已经愈加强调这样的条件,而且要求任何想要在其他人身上开展分析的人都规定,应该在某个专家那里首先进行一番自我的分析。任何认真从事这项任务的人都应该选择这条道路,这提供了诸多的好处;如牵涉到我们不受到疾病的牵制因而能对陌生人全然打开这样的充分价值。这不仅让他去认识自身秘密的意图能以更短的时间而且花费较少的情感精力就能够加以获得,而且也能收获关于我们自身的印象和信念,但是通过第一手书籍的研究以及听讲座则都是在白费精力。最后,我们还不能低估从永久的情感关系中所获得的好处,这往往发生在被分析者和他的导引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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