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儿童“可以”学拼音吗？ ——扽扽拼音学习札记
文·邹青
魔力老师对拼音教学的问题关注多年，在她的强力熏染下，我也一直秉持着“拼音是工具”的理念，对扽的拼音学习并没有抱多少热情。因扽扽一直将无法自主选择喜爱的奥特曼电视剧归咎于自己不会拼音，所以在他强烈的要求下，也加入了拼音学前培训大军。在渡过了最初的两三周迷惘期之后，我就开始了不陪写、不默写、不拼读、不复习的“四不”政策，只是把握了一些关键环节，然后就默默地观察他的情况，同时积累了一些关于幼儿拼音学习的想法：
其一，幼儿学习汉语拼音的目的。
从长远来说，拼音可能有如下实际作用：1.打字（从生活体验来说，这大概是拼音最大的用处）；2.习得陌生汉字的读音（毕竟比反切好用得多）；3.查字典（比部首检字法方便许多）；4.初步理解汉字的“声韵调”（初步理解汉字在声音方面的构成规律，也算是一种文化体认）。总之，我们对儿童学习拼音的认识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工具”，一个是“规律”。
对于学前儿童而言，家长完全不需要考虑应试，所以“工具”和“规律”之外的学习任务都可以放弃。在“工具”方面，对于扽扽来说，他最大的诉求就是可以掌握拼音，然后在电视上找到各种各样的奥特曼，这也并不难。因此，我把扽扽学习拼音的目的，主要定位在了“规律”和“文化理解”上，也就是通过汉语拼音的学习，充分认识到他每天都使用的本民族语言文字居然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内部结构，进而对本民族的文化有深刻的体认。
其二，扽扽学习汉语拼音的方法。
“因材施教”是设置教学方法的基本原则。在我为数不多的拼音家庭学习环节中，有如下“量身定做”的活动。
扽扽是一个必须在逻辑体系下理解概念的孩子，这样一类孩子的特点是在没有深刻理解概念的时候，难以通过记忆习得知识，但是一旦进入逻辑的轨道，就会在学习方面有着不错的表现，也就是传说中的“慢热型选手”。因此，我只在涉及概念理解的关键点上，偶尔帮扶一下，具体关键点如下：
1. 用a理解韵；
2.用ā、á、ǎ、à理解调；
3.用b理解声；
4.用bā理解汉字是声、韵、调的组合；
5.用ai和an理解复韵母和鼻韵母（尚未学习）；
6.用kua理解介音和三拼音节（尚未学习，kuā是他在两三岁时偶然间跟姥姥学会的，所以非常熟悉）。
具体的操作方式是不回避专有名词，使用每一类的入门款（如a）或能联系他生活经验的例子（如kua）来理解概念。除了这些关键的概念之外，其余的部分没有花太多心思帮助他学习和复习，跟老师能学多少就是多少，不过从效果来看，他的掌握率能达到90%，作为家长，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上述内容只是汉语拼音学习的“常规动作”，而我最精心设计的，实际上是直接指向“规律”与“文化体认”的“自选动作”。
其一，扽扽两三岁的时候曾经对绕口令产生兴趣，我就顺便教了他守温三十六字母，他可以熟练地背出。伴随着他的声母学习，我会随时把声母与守温三十六字母进行对比，比如学习了“bpmf”，我就让他回忆“帮滂并明、非敷奉微”，然后让他自己发现规律。进而告诉他汉语拼音并不是创造了汉语，也不是汉语特点的发现者，我们学习汉语拼音就是因为它使用方便（“bpmf”也确实比“帮滂并明、非敷奉微”更简洁）。因此，对声母的理解、对音韵学历史文化的体认、甚至包括对汉语拼音的定位，就都被容纳在了这样一个家庭学习的活动里。
（守温三十六字母）
另一个“自选动作”，是重点指向“规律”的。在扽扽学习拼音的过程中，我会适当漫不经心地超前引导，目的是在他被老师“告知”之前，让他有一个“预测”的过程。比如扽扽现在的学习进度是zi、ci、si，没有学习过复韵母和鼻韵母，也没有学习过三拼音节。但是我让他拼出所有家人的名字和视力范围内所有有趣事物名称的拼音，然后就“意料之中”地发现，zou（邹）、chang（长）、feng（风）、qin（琴）、luo（螺）等等他根本没有学过的拼音都可以拼出来，我问他为什么可以做到，五岁的小朋友清楚地表达：“我只是分解了这个字。”由此可以看到，以概念为基础的学习，可以帮助孩子在规律的轨道上加速前进。值得说明的是，以上两个自选动作，每次的学习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在他意犹未尽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样就随时保持着他学习和探索的兴趣。
由此，对于幼儿汉语拼音教学，我的意见是：
1. 仅仅从“父母”的视角而言，拼音既不是“必须学的”，也不是“绝对不能学的”，是应该视儿童具体认知情况加以综合判断的。
2. 不讨论小学生汉语拼音学习的问题，仅就学前儿童而言，学习拼音的目标、方法、评价必须自成体系，不能与小学生的汉语拼音学习混为一谈。
3. 对于学前儿童为了应对“内卷”而超前学习拼音的社会性问题，我努力用自己的知识、观念和教学方法规避超前学习的不良影响。但也承认对于广大家长而言，“从长远的语文学习而论，幼儿学习拼音是不必要的”和“提前不学拼音，一年级就跟不上”这个明确摆在每一个学前儿童眼前的现实矛盾，依然是无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