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模型的当代转换:筱原一男与隈研吾的两个作品
“栖舍”(Chise)是世居日本与萨哈林群岛的土著阿伊努人的传统住宅形式。作为一种“草覆的房子”与“长在土中的房子”,栖舍以蓑草或竹叶作为其墙壁和屋面的隔离材料,且建筑体并不以架空获得通风,而是直接长在地上。
这种住屋形式与日本另两种风土建筑范型,“民家”(Minka)与“数寄屋”(Sukiya)一起,成为一代日本建筑师对现代性与现代主义发问与重新思索时的参考。其中,筱原一男(1925-2006)的实践似乎最为恰当地体现了一种“非现代”视角,其关注点从彼时风靡的新陈代谢派技术至上的观念,转向对小型、私人居住环境的探索.
阿什达卡住宅(House in Ashitaka,1977)是筱元一男在1970至1977年间建造的一组裸混凝土住宅中的一座(除此之外还有东京的“未完成住宅”、“畸角住宅”以及上原的一栋住宅)从1961年建成的作品“有大屋顶的住宅”开始,筱原一男的兴趣点,就从对“民家”与“数寄”的极简化的现代转译——以及这些传统模型创造的室内外关系——转向对一种符号化作品的探索:这些设计批判性地呈现了传统元素能够如何为现代建筑所用,可以被指认为由一种单一原型发展而来,且都几乎不含家具。
瓦勒瑞奥.奥吉亚提(Valerio Olgiati)在《与学生的谈话录》(Conversation with students)中援引阿什达卡住宅时有如下一番文字:
“当你初看平面时,你会觉得它很简单。当你从外部观察建筑时,你会觉得你所感知到的建筑外部,和你即将进入并感受的室内空间,具有一种相似性。筱原使私密性与直白性同时出现在建筑中,以至于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件“精神分裂”的作品。然而,由于建筑师有意地抹除两者间的边界,这两套悖行的系统总会在一些地方产生重叠。
所以这并非一种拼贴(collage)——建筑师并非仅仅将两种场域粘在一起。它们始终保持分离,但同时能够互动产生出一些其中任意一方都无法独立表达的东西。筱原建筑中的复杂性,源于一种在建筑中产生、能将建筑奇妙地整合为一体的某种矛盾状态。我觉得这很有意思,因为它似乎没有逻辑,但同时又显得非常有逻辑。
有关这种传统语境下的实验性探索,一个更近的例子是隈研吾的北海道实验住宅(Même House)这件作品在造型和技术两方面都借鉴了栖舍的形式,从材料、建造形式和热工三方面颠覆了当代建筑的常识。
隈研吾在2013年发布于Archdaily的作品陈述中写道:
在我们设计这座实验性建筑的过程中,一种名为“栖舍”的阿伊努传统住宅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思路。栖舍最重要的特征,在于它被称作“草覆的房子”或“长在土中的房子”。与本州岛木骨泥墙的私宅相比,栖舍的“草覆”特征极为明显:建筑整体的围合与保温隔热都依靠满覆墙壁与屋面的竹叶和蓑草。同时,本州岛的屋舍通常会进行挑空以隔绝湿气,获得良好的通风;而人们在建造栖舍时通常会在屋子中心设置火塘并将蒲团直接铺在地上,火塘终年不熄。作为“长在土中的房子”,栖舍通过建筑对热能的充分利用,达到室内终年温暖的目的。
建筑的剖面构造是这样的:我们采用日本落叶松作为屋架,外覆以氟碳纶薄膜材料,墙体内侧的材料是可拆卸的玻璃纤维膜。在这两层膜之间,是一层由回收塑料瓶再生制成的可透光PET绝热材料。这种组合的初衷是想在夹层中实现空气流动,从而保持室内环境的舒适。
我们从不将建筑绝缘视为由厚重的绝热材料才能达成的目标,而这似乎是二十世纪静态环境工程领域的一个普遍观点。我们试图在当下创造一种动态的热力学体系以取而代之。我们在建筑中采用辐射地暖可以算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且我们也同时证明了使用者在冬天室内可以连续几天不使用地暖。
我们用薄膜全覆盖建筑的另一个理由,是我们想创造一种仅仅依靠自然光的生活状态,好比你就生活在日光包裹下的草原上一般。在这里,你不使用任何照明系统,随着阳光醒来,伴着日落睡去——我们期待这座薄膜建筑能使人回归一种与自然节律同步的原初生活。
建筑的一些墙面上设置了外向的绝热木楞窗。我们通过更换不同形制的窗子,来检测其对于内部环境的影响。相似地,内墙玻璃纤维膜可拆卸性也使我们可以进行后续一系列的环境试验。
References:
1.http://socks-studio.com/2015/03/29/the-overturn-of-the-traditional-model-in-two-houses-by-kazuo-shinohara-and-kengo-kuma/
本文作者:高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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