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观感六十三——想死了一样的活着

好朋友借我一本书《三七年夏至》，我却看不下去，姑且说看不下去烟火气太重的书吧，这样说有点武断。看到书里对抗日年间上海普通百姓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的描写，那些话怎么像是直接刻到了我心里，太累了，看不下去了。

我说我会坚持看，以别的方式看完，是这样一种心态吧。

好像我至今没有写过日本电影吧，不，只记得写过一部《忠犬八公的故事》，我发现世界上有几个类似的电影，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哪一个。这次看的是2016年的日本电影《临渊而立》，普通人家的普通生活，一种烟火气扑面而来的压迫，可我还是打开了。

影片采用了许多平衡对称的画面结构，女儿萤弹琴的背影最先出现在画面中心，稳固平衡，而下一个三口人吃饭的场景虽然也是平衡的，但父亲俊雄在一边，妻子昭惠和女儿在另一边，两方的关系是隔离对立的。

俊雄突然雇佣了自己多年前的好友，原本夫妻僵硬冷漠的关系凸显出来，镜头语言有一丝窥探的意味，可见八坂是有备而来。从此饭桌上多了一个八坂，丈夫俊雄彻底成为成为家里的“影子”，八坂和昭惠聊家常，一起做礼拜，和女儿萤一起练风琴，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亲和感，甚至向昭惠坦承自己曾经是个杀人犯的事实，这一点引起昭惠极大的同情心。

显然，八坂已经“侵入”这个家庭太多，可是昭惠却没发现这一点，八坂的温和风趣让她如沐春风，比家里那个冷漠的丈夫好太多，像温水里的青蛙慢慢失去挣扎的力气。

在一次郊游中，昭惠避开丈夫和八坂散步，在树下偷偷拥抱，不得不说，一些日韩电影把婚外情桥段拍得很唯美又压抑，给他们赋予一个“不得不”的伟光正标签，这种纯粹的情欲释放让人感到一种不能言说的快感。

八坂渐渐露出了内心的真实目的，他脱掉了雪白的工作服，露出鲜红的上衣。他是来报复俊雄的，勾引昭惠，使她患上强迫症，伤害萤，使她成为植物人。俊雄夫妇彼此隐藏着各自的秘密，八年来一直雇佣侦探调查萤受伤的真相，新来的学徒主动提起八坂就是自己的父亲，只在父亲给母亲的信件中发现了这家店铺的地址，就来到这里工作。

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巧合，八坂在萤受伤以后就离开了这里，八年后八坂的儿子又来到这里，俊雄似乎明白了什么。昭惠每天照顾着植物人女儿，变成一个敏感苍老的女人，她强迫自己洗手，忌讳别人的触碰。八坂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也很有亲和力，主动接近昭惠母女，给她们画像，和她们聊天。

还把俊雄与八坂共同犯罪而俊雄作为帮凶没有受到法律制裁的事实告诉了昭惠，还揭穿了他们有私情的秘密。俊雄的态度让我感到冷漠但又合情合理，他认为当时八坂没有把他供出来，但选择来报复他，一切都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昭惠开始出现幻觉，她看见八坂躲在阳台床单的后面，看见健康的女儿陪她看海，在这场人间悲剧中，无辜的昭惠和萤受到了身心双重伤害，昭惠带着女儿跳河自杀。

电影最后没有交代昭惠、萤和八坂的儿子死了没有，俊雄一直在抢救。

影片有很多首尾呼应的片段，最开始萤和昭惠讨论一种蜘蛛会吃掉母亲的故事，暗示着将来成为植物人的萤会吞噬母亲的青春，拉入生活的深渊。俊雄一直过得小心翼翼，隐瞒自己犯罪的事实，与妻女保持距离，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八坂杀人理应受到法律制裁，但出狱后的八坂一心想要报复共犯俊雄，造成了萤的终身瘫痪和昭惠出轨，不得不远走。八坂利用儿子继续报复俊雄一家，透露当年犯罪的事实，给他们造成自己就活在周围的假象，直接导致这家人崩溃，还害了儿子一条命。

冤冤相报何时了，临渊而立，站在悬崖边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倘若真的是万劫不复还好，人最简单的就是一死，可怕的是这种“不得不”的活着，像死了一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