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穗者》:以共情之力欣赏画作中的永恒
以共情之力欣赏
画作中的永恒
——《拾穗者》
“无名的野花,在诗人的眼中异常美丽。故艺术家所见的世界,可说是一视同仁的世界,平等的世界。艺术家的心,对于世间一切的事物都给予热诚的同情。”

让·弗朗索瓦·米勒 Jean-Francois Millet
〔1814-1875年〕
(来源:搜狐网)
(I)
让·弗朗索瓦·米勒生在法国诺曼底省的一个农民家庭。他自幼便极富艺术天分,却又经历了艰难孤独的一生;但也正是在这悲苦现实的贫瘠土壤之上,一朵眷属永恒的艺术之花悄然绽放。
荷兰画家梵高评述说:“在米勒的作品中,现实的形象同时具有象征的意义。”
“米勒,这位将全部精神灌注于永恒的意义胜过刹那的古典大师,从来就没有一位画家像他这般,将万物所归的大地给予如此雄壮又伟大的感觉与表现。”罗曼·罗兰曾在其所著的《米勒传》中这样写道。
“佛朗索亚!你要做画家,先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你要为永远而描画!切勿忘记这句话!要我看见你做恶人,我宁可看见你死。”——米勒一生谨记祖母的训言。
为永远而描画,即在艺术中创作出永恒的感情,一种即便沧海桑田后仍可跨越国家民族、世间阶级层次与千万人产生共情的感情。
“画家的心,必须与所描写的对象相共鸣共感,共悲共喜,共泣共笑。倘若不具备这种深广的同情心,而徒事手指的刻画,绝不能成为真的画家。即使他能描画,所描的至多仅抵一幅照相。”
画家观春桃、夏荷、秋虫、冬雪,不仅用眼,更要用“心”,用“情”。所观的不仅是事物外在的形态、结构、光影色彩变幻,更要发现它们内在的本质,即物象的本身——“要用眼睛看物象的本身,又看物象的意义!”于人人眼中都可见的事物中找寻藏于其中的象征意义,于具体事物之中抽象出可慰藉现实生活的情趣。
(II)
出身于农户家庭,生活拮据,亡妻之痛,这些现实的残酷鞭笞始终未能使米勒放弃对艺术的追求,反而使他的画作独具一种深厚、宽广、关怀下层人民的人道主义精神。

Jean-François Millet 让·弗朗索瓦·米勒
Des glaneuses《拾穗女》[1857]
布面油画 83.5cm×111cm
musée d'Orsay, Paris, France巴黎奥塞美术馆
《拾穗者》是米勒举家迁于携家迁居到巴黎郊区枫丹白露附近的巴比松村后创作的一系列闻名于世的艺术作品之一。
自幼生长在乡村的米勒,对于巴比松村的一切都有着天然的亲近感。米勒从不采用虚拟的场景。正如《拾穗者》所描绘的画面,法国农民田地间耕种的真实场景成为米勒创作的源泉。
《拾穗者》的知名度之高,在国内的小学语文课本中也有对它的描绘与赞扬。如若是一个不懂艺术的人,甚至并不知晓这幅画的名字,作者,流派等等,但在观赏这幅画的时候,也可与其产生共情。他可以在这幅画中通过“眼”看见画面的主题:三名法国农妇。这三名妇人身着粗布素衣,均弯腰伏背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之上,低头寻找一颗颗麦穗;远处是一个个麦垛、马车、收麦人,与颜色深沉浓郁的天空融为一体。倘若这个观赏之人家中有正在务农的家人,他便会从“眼”延伸到“情”,他便会在看不清具体五官、表情的农妇脸上使之浮现出熟知的人的面容,他会联想到亲人在土地里挣一份生活的艰难,会迁移到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疲于奔命的无奈。
这一过程,在西洋艺术论者的艺术心理学中,被称为“感情移入”。
“所谓感情移入,就是说我们对于美的自然或艺术品,能把自己的感情移入于其中,投入于其中,与之共鸣共感,这时候就体验到美的滋味。”
这也正是以共情之力欣赏画作的方法。
丰子恺先生曾在书中谈到“我们看画,不是“知道”了这事就算了。画的是什么人,什么地方,什么动地,用什么笔画的,这等事其实都不要紧。因为看画不是要“知道”什么事实,而是要“觉得”什么滋味。一粒糖吃在口中,我们用舌头辩它的滋味。看画犹比吃糖,一定要用眼睛来尝,方才“觉得”美。
(III)
现在,我们就用这种方法来“看”画。
在主题上:在米勒描绘的画面中,三名普通的法国农妇正在田中拣拾麦穗,这是在当时的法国乡村中再常见不过的景象。米勒坚信底层劳动人民本身就是“美”的存在。米勒将这一瞬间永久的定格下来;这是这三名无名农妇平凡生活的瞬间,也是时代洪流中的小人物苦苦奔波一生的瞬间。画面中的“她们”,是静默的、虔诚的,只在不发一言地低头拾捡麦穗,呈现出一种无言的虔诚,更是一种无声的呐喊,是劳苦大众对社会统治阶级的反抗。
在色彩上:画面整体呈现出一种独特迷人的暖黄色调,妇人头巾的红、黄、蓝三色却又巧妙的融入到黄色调中,使得整个画面呈现出庄重、安静的氛围。

在画面构图上:

首先,画面整体遵循黄金分割率,红头巾的农妇是整幅画的黄金分割点,蓝头巾的农妇是红头巾的农妇与画面左边边界的黄金分割点,而黄色头巾的农妇又是红头巾的农妇与画面右边边界的黄金分割点。画面三个主人公均处于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位置,从而使画面协调均衡,体现了米勒精心巧妙的构图设计。
其次,不同于米勒的其他画作,画面的主要人物均低于地平线,近处的三名农妇相比远处的麦草垛、马车、收麦人较为高大,按照这种远近关系来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非常遥远,但是米勒在这种远近比例下刻意将远处的景物也刻画的清晰可见,以此来突出表达画面的主题思想。

最后,对于三民农妇观察的视平线与有所不同。我们可以看到右边半起身农妇的手掌心和侧脸,这说明观察者的水平线在她之下,是仰视的角度;而左边的两个弯腰的农妇,我们完全可以看见她们的背部,这说明观察的视平线在她们之上,是俯视的角度。




这观察角度的变化,为画面原有的真实增添了一份值得玩味的动态流变之感,也提示了作画者本人在这一时空中的在场性。一个多维的互动空间由此在观者面前展开,邀请观者通过共情与共感浸入这一场景,回到那片充溢着稻草芳香的乡村田野,共同见证这一平凡而动人的时刻。
(IV)
1875年12月22日,米勒在巴比松逝世。
生前,他的作品世人看不懂,
死后的30年,世人看懂了。
“别的人都跟着时代走,
他独自走在时代的前面”
“只有米勒可以永远做我们的先生。”
文字|东北吉娃娃
排版|Yolanda
编辑|类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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