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灰碾盘(五) (小说)
春耕播种完之后,开锄之前,有个相对空闲的时间段,庄稼人会利用这个空闲期,拾掇夏锄的工具,干着轻省的农活,养精蓄锐,为下一个繁忙的季节节攒着体力。
豆花把家里的衣服拿出来洗的洗,晒的晒,拆洗了一遍。洗完所有的衣服被褥后,看见猫道洞洞里有一双鞋子没洗,是公公的鞋,顺手扔进盆里。洗了几把,她发现了猫腻,鞋底有一团硬梆梆的东西,怎么都抠不下来。豆花能认得,那是从橡树上流出来的橡胶,一种粘性很强的东西,粘在鞋底上了,很难清洗下来,橡胶的周围还有隐约可见的草木灰痕迹。豆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难不成那个人是他?难道是公公在偷看她洗澡?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会,怎么会呢?这肯定是个巧合。
豆花往撒在窗户墙下的草木灰里放进了一块橡树胶,为的就是能准确地找到偷窥她的人,铁证面前,她仍然不相信那个人就是公公。
豆花愣怔着,老谷子挑了井水饮牛。他吩咐豆花,晚饭做点好吃的,嘴馋了。
豆花心里想着那事,嘴上"嗯嗯"着,并没有听进公公和她说什么。
做晚饭时,她才恍惚想起公公让她做点好吃的,能有什么好吃的,无非就是炒上一碗鸡蛋,再加上一碗土豆丝罢了。
豆花正这样想着,老谷子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鸡,脖子已经被扭断。豆花认得,是那只下蛋正旺的花母鸡。老谷子把鸡扔在地上,说:"炖了它。"
豆花吃惊地说:"怎么能吃了它呢爹,这只鸡下蛋正旺着哩。"
老谷子面无表情,冷着脸说:"炖了它。"
习惯了顺从的豆花没有再说什么,拿过鸡,一边拾掇去了。她在想,平日抠抠搜搜的公公,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方。
饭做好了,一盆炖鸡肉,一碗炒鸡蛋,一碗炒土豆丝,年夜饭都没有这么丰盛过。豆花把筛子翻扣过来当桌子,放在炕上,自己立在一旁,侍候着公公吃喝。这都是多年形成的习惯了,第一碗饭要先端给公公,有好吃的先紧着公公,公公吃饭她看着,公公吃稠的,她喝稀的,公公吃好的,她吃剩的。
老谷子拿出一瓶酒来,盘腿上炕,给自己满了一盅,又满下一盅,招呼豆花过来吃喝。豆花诚惶诚恐,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她哪敢过去吃喝,呆立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炕上的饭菜。
老谷子再三催促她过来吃饭,声音甚至有点生硬了,豆花才小心翼翼地挨到炕沿,半个屁股坐上去。老谷子撕下一条鸡腿递过来,说:"吃"。
豆花还是不敢动筷子,老谷子又说:"吃",有点命令式的口吻了。
豆花这才夹起一筷子香喷喷的鸡肉,和着眼泪呑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今晚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处罚。
老谷子又让豆花喝酒,她迟迟疑疑端起酒盅,呡了一小口,长这么大,她这是第一次知道酒的味道,闻着挺香的,喝进去了,呛得她咳嗽流泪,老谷子笑了,换了种温和的口气说:"酒这东西欺生,第一口辣,第二口香,第三口就喜欢上了,喝吧。"说完又给豆花满上。豆花这次喝进去半盅,酒在口腔里回旋,居然喝出了香味,真如公公所说,她喜欢上了酒。
酒壮怂人胆,两盅酒下肚,看着公公并没有训罚她的意思,豆花从谨小甚微,变的胆子有点放开了,她给公公满上酒,也给自己满上。翁媳两个一来一往,推杯换盏,越喝话越多,越喝越自在,越喝越随便,拘谨没了,话投机了,一瓶酒就见了底,两人都有了醉意。
酒是色媒人,一瓶酒下肚,翁媳俩有点放肆,越过了界限,产生了不伦之恋,成就了一段公公扒灰的佳话。
半夜里,豆花醒来,先发现了尴尬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老谷子也醒了,倒显得有点从容,他说,既然已经发生了,退肯定是退不回去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与其心中不安,还不如顺其自然,只要隐蔽一点,不被别人发现就是了。豆花六神无主,她习惯了顺从,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不这样还能哪样?
有了这层暧昧,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在这一段畸形的不伦之乱中,他们互相依靠,互相利用,没有夫妻之名,却行夫妻之实。老谷子是豆花生活的依托,豆花是老谷子欲望的寄存,两个人的命运被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了一起。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货郎哥,挑着担子,吆喝买卖。担子里全是些女人用的针头线脑,和小孩的玩具杂耍,还有有志送给豆花的那种润手膏,豆花拿起润手膏看了看,闻了闻,又放下。货郎哥说,大妹子要是喜欢了,就送你了,条件是要她给他一碗饭吃。豆花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老九婆姨笑话她,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要这干甚,白搭了一碗饭。
豆花领了陌生男人来家,老谷子不高兴了,就要数说她,豆花沉下脸来,低声反驳他,我又不是领回了野男人,你凭什么要管着我。驳的老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张了张,无话可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