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季羡林：马缨花
新课标语文课题组：董金定
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河北省霸州市第四中学，河北省先进德育工作者 廊坊市中小学骨干教师。
主编：王涛
栏目主编：杨文慧 / 责编：孟丽
审校：孙梦霞 / 美编：左佐
编者寄语
理想的散文是什么样子？季羡林老先生曾这样说：“淳朴而不乏味，流利而不油滑，庄重而不板滞，典雅而不雕琢。”一言以蔽之，“真情”才是散文的精髓。无论《马缨花》《清塘荷韵》，还是《听雨》《夹竹桃》等文章里都流淌着作者的真情，如涓涓细流，似汩汩清泉，不矫饰，不造作。用文字书写岁月的沧桑，用散文寄予震撼的灵魂，淳朴恬澹，本色天然，映照着其纯净透明的内心世界，熨帖着每一个亟需抚慰的心灵，激励着每一个挫折中努力前行的人。
披文入情
马缨花
（题目即写作对象，明确作者情感寄托的载体。）
①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孤零零一个人住在一个很深的大院子里。从外面走进去，越走越静，自己的脚步声越听越清楚，仿佛从闹市走向深山。等到脚步声成为空谷足音的时候，我住的地方就到了。
赏析：静、深、悠长、偏僻伴着孤寂，点明长久的生活状态。
②院子不小，都是方砖铺地，三面有走廊。天井里遮满了树枝，走到下面，浓荫迎地，清凉蔽体。从房子的气势来看，依稀可见当年的富贵气象。等到我住进去的时候，富贵气象早已成为陈迹，但是阴森凄苦的气氛却是原封未动。再加上走廊上陈列的那一些汉代的石棺石椁、古代的刻着篆字和隶字的石碑，我一走回这院子里，就仿佛进入古墓。这样的气氛同我当时的心情是相适应的，我一向又不相信有什么鬼神，所以我住在这里，也还处之泰然。
赏析：阴森凄苦，处之泰然，为马缨花的首次出场做铺垫，也为对比十三年后再见马缨花的不同感受提供背景。
③我是不是也有孤寂之感呢？应该说是有的。当时正是“万家墨面没蒿莱”的时代，北平城一片黑暗。白天在学校里的时候，同青年同学在一起，从他们那蓬蓬勃勃的斗争意志和生命活力里，还可以吸取一些力量和快乐，精神十分振奋。但是，一到晚上，当我孤零一个人走回这个所谓家的时候，我仿佛遗世而独立。没有一点活气。寂寞像毒蛇似地偷偷地袭来，折磨着我，使我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赏析：点明时代背景，贫穷、黑暗让孤寂的“我”无所遁逃。
④有一天，在傍晚的时候，我从外面一走进那个院子，蓦地闻到一股似浓似淡的香气。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遮满院子的马缨花开花了。我站在树下，仰头观望：细碎的叶子密密地搭成了一座天棚，天棚上面是一层粉红色的细丝般的花瓣，远处望去，就像是绿云层上浮上一团团的红雾。香气就是从这一片绿云里洒下来的，洒满了整个院子，洒满了我的全身。花开也是常有的事，开花有香气更是司空见惯。但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的花，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和地方，有这样的香，我就觉得很不寻常，甚至有感激的心情了。从此，我就爱上了马缨花，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知心朋友。
赏析：马缨花首次出场：花香在特定的年代和空间里让孤寂的“我”怦然心动，遂与马缨花成了知己。
⑤可惜不久我就搬出了那个院子，同那些可爱的马缨花告别了。
赏析：告别马缨花：单独成段，强调“我”的不得已。
⑥时间也过得真快，才一转眼的工夫，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里，我看了、学习了很多新东西，走了很多新地方，当然也看了很多美妙动人的奇花异草。然而使我深深地怀念的却仍然是那些平凡的马缨花。我是多么想见到它们呀！
赏析：怀念马缨花：用十三年的时间，再与奇花异草对比，甚至直抒胸臆，表明对马缨花的眷恋之情。
⑦最近几年来，北京的马缨花似乎多起来了。公园里，马路旁边，都可以看到新栽种的马缨花，绿云红雾飘满了北京。给首都增添了绚丽与芬芳。我十分高兴。仿佛是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但是，我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些马缨花同我记忆中的那些很不相同。它们不同之处究竟何在呢？
赏析：马缨花第二次出场：引发读者思考，此时的马缨花与记忆中的马缨花区别在哪里？
⑧我最初确实是有些困惑。后来，我扩大了我回忆的范围，把当时所有同我有关的事物都包括在里面。不管我是怎样喜欢院子里那些马缨花，回忆的范围一扩大，同它们联系在一起的不是黄昏，就是夜雨，否则就是迷离凄苦的梦境。我好像是在那些可爱的马缨花上面从来没有见到哪怕是一点点阳光。
赏析：分析原因：孤寂凄苦的岁月让那时的马缨花没有丁点阳光。
⑨然而，今天的马缨花，却仿佛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使是在黄昏时候，在深夜里，我看到它们，它们也仿佛是生气勃勃，同浴在阳光里一样。它们仿佛想同灯光竞赛，同明月争辉。（拟人，表明在新的生活环境中，马缨花无论何时都充满生机，就像作者喜悦的心情一样。）同我记忆里那些马缨花比起来，一个是照相的底片，一个是洗好的照片；一个是影，一个是光。（比喻新奇，指出新旧时代的变化。）影中的马缨花也许是值得留恋的，但是光中的马缨花不是更可爱吗？
赏析：通过对比、反问，表明影中的马缨花给苦闷寂寞的作者以心灵的慰藉，而光中的马缨花也让其产生喜爱之情，表现作者心情和生活态度的变化。
⑩我从此就爱上了这光中的马缨花，我也爱藏在我心中的这一个光与影的对比。
赏析：直抒胸臆，再次表达对光与影中的马缨花的无限喜爱之情。
⑪我愿意马缨花永远在这光中含笑怒放。
赏析：以小见大，升华主旨，情真意切，描绘愿景。
作者：季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