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智泉流韵》特邀作家韩梅新作《浅议填词怎样选用词牌》
浅议填词怎样选用词牌
韩梅
近些年来，喜欢写格律诗词的人越来越多。填词，一般人以为随意选个词牌就行了，其实选词牌是有讲究的。词原本是一种配合音乐的文学，为歌唱而作。而词调（即词牌）是规定一首词音乐的腔调。词不称“作”而称“填”，因为它要受声律的严格约束。词的每一曲调都有固定形式，而这种特殊形式，是经过音乐的陶冶，在句读和韵位上都和乐曲的节拍吻合，有它整体的结构，不容任意改变。历史发展到今天，虽然词牌已经脱离了音乐，但仍有其内在规律。因此填词，必须选词牌(亦称选调)。
“选调”是选调的生情而不是选调的名字。不能简单地看词牌的名称选，比如《千秋岁》这个调子，因其用韵很密，不押韵的句脚都用仄声字，没有平声字缓和调剂，读起来凄悲幽咽。多用它作哀悼吊唁之词。若顾名思义，用《千秋岁》填写祝寿词，就不合它的声情。《寿楼春》声情凄怨，亦不可“望名生意”用它填作寿词。故我们应该了解词牌的内在含义。只有了解了一些词牌在历史上表情达意的内在规律，才能古为今用，填出形式内容和谐的作品。
音乐有独立表达情感取向等特点，音乐本身也是一种语言，它可以表达喜怒哀乐，也可以表达婉转柔情，还能表达豪放悲壮激烈。因此我们就该认识到，既然词牌是由曲调决定的，我们填词所写的词意，就不能与所选词牌的原味不一样。虽然我们现在大多都不知道原曲是什么样的音乐了，多数已失传。但是，我们对某一词牌所代表的意蕴取向应该有所了解。每个词牌都有自己蕴含的情感倾向。倚声填词，我们还可以把它理解成“倚情填词”。每个词牌所寓含的情感标识是不一样的，选词牌，应根据自己想要表达内容的需要，选择与之相符合的词调，填出和谐的作品。比如《竹枝词》是怨咽凄苦的曲调。《渔家傲》、《念奴骄》是高调，有响遏行云之喻。《水调歌头》，歌头原本是大曲散序之后歌唱部分的第一曲遍，水调歌头就是《水调》的头遍歌曲，是个高亢而悠扬的曼声长调。《水龙吟》，清澈嘹亮的笛曲。《雨霖铃》颇极哀怨。《小重山》，宛转抽绎，其声有琴中韵。了解了这些基本的知识，在选词调时才会心中有数。有的词牌适合喜，有的适合悲，有的适合欢畅，有的适合雄壮，这样，词的味道和曲的味道一致，才能达到一种和谐的美感。
以“豪壮”和“婉约”来分，壮词不可以用来艳歌，艳情也不可以使雄曲。雄壮词常选择《破阵子》、《六洲歌头》、《满江红》这类的调门。辛弃疾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这首词抒写了他梦寐以求、终生不变的抗敌救国的理想，抒写了壮志不酬的悲愤心情。其基调雄壮高昂、壮烈悲凉，词中理想和现实，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宋代词人贺铸的《六州歌头》“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词中回忆了作者少年时代的豪侠生活，抒发了自己仕途失意，爱国壮志难得一酬的愤激之情。短小的句式，急促的音节，有苏轼的豪放，兼周邦彦律吕的严谨。读来令人有神采飞扬，雄健警拔，苍凉悲壮之感。《满江红》老少皆知的是岳飞的“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岳飞“精忠报国”的信念，表现出一种浩然正气、英雄气质，表达了报国立功的信心和乐观主义精神。这类词读起来有的豪迈激昂，有的苍凉悲壮，能感到大江东去浪拍岸的气势。
婉约词选《雨霖铃》、《鹊桥仙》、《一剪梅》等词牌。《雨霖铃》要数柳永的“寒蝉凄切，”该词为抒写离情别绪的千古名篇，作者将他离开汴京与恋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不愧为宋代婉约词的杰出代表。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将抒情、写景、议论融为一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意境新颖，设想奇巧，独辟蹊径。写得自然流畅而又婉约蕴藉，余味隽永。《一剪梅》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红藕香残玉簟秋”千古传唱。作品以其清新的格调，女性特有的真挚情感，丝毫“不落俗套”的表现方式，给人以美的享受，是一首工致精巧的别情词作。工巧的四字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前后衬映，而相得益彰。语言清新、浅白易懂，读起来朗朗上口，声韵和谐。
词牌，大多数是可以通用的，但是有的词牌因为本意或历史来源的缘故，所适应的范围是有限制的，或者说是有特定适用范围的，最好不要离的太远。比如用于祝寿的长寿仙、大椿、庆寿光；用于悼亡的寿楼春、千秋岁。了解掌握这些基本知识，对我们填词有益而无害。
前面讲的我们选调揣摩声情，仅仅是一般情况而言，绝不可以此衡量大文豪的具体作品，他们有能力有气度，挥洒自如反其道而行之，填出传世惊人之作。比如辛弃疾《满江红》“敲碎离愁”中的“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是千山绿。但试把一纸写来书，从头读”。他用豪迈的《满江红》调，把这首写离情别绪而陷于苦闷的词作，写的 “清而丽，婉而妩媚”。刘克庄《辛稼集序》说辛词“其秾纤绵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对于我们一般作者来说，还是循规蹈矩的好。
学习填词，可以先看词谱中的例词，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几个词牌，然后对照查核这些词谱的名家名作，从中体会总结一些规律，对自己填词是很有益处的。初学者宜用书写质朴从容和婉柔情的《满庭芳》、《临江仙》、《蝶恋花》、《菩萨蛮》等小令比较好掌握。《小重山》、《定风波》、《临江仙》感情细腻，宜表现细腻婉约之情调。《忆江南》、《浣溪沙》、《浪淘沙》、《少年游》音节流丽谐婉，用来表达不同的思想情感。《鹊桥仙》多用于男女相会。《一剪梅》细腻轻扬的词调，便于抒发情怀。《南乡子》适宜抒写缠绵低抑情调。在填词实际应用中用心领悟，梳理归类，总结那些词牌适合自己要表达的情怀，那些不符合自己的性格，选择表情达意相吻合的词调。《渔家傲》拗怒，表达兀傲凄壮、爽朗襟怀的情调。《沁园春》壮阔豪迈，显示宽宏器宇和雍容气度。《六州歌头》音调苍凉悲壮，适于表达慷慨悲壮的声情，多言古兴亡之事。这些词牌的大家的传世名作，笔者也读了不少，至今也没敢填过一首此类的词。不是不喜欢，自知没那个豪情壮志。
以上是笔者学词填词的一点体会，不妥之处，诚望方家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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