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的怨念：我爷爷的爷爷是怎么死的！

诤苏04 神宗的怨念：我爷爷的爷爷是怎么死的！

进入《诤苏》篇之后，苏轼几乎还未登场。因为，在苏轼回到汴京之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反对新法。

苏轼为什么要反对新法？要想弄清这个问题，必须要先搞明白对面的问题：神宗为什么要死要活地必须变法？

关于神宗的抱负与王安石的政治理想，前述文章已经讲了太多，这一节，就来讲讲，神宗皇帝内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除了上一节讲过的，年轻的神宗皇帝有着富国强兵复兴大宋收复燕云的伟大理想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一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其实，宋神宗还是太子之时，就已经在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他可不像他的皇帝爷爷宋仁宗那样愿意与契丹人你好我好大家好，他最熟悉的一段历史是“我的爷爷的爷爷怎么死的？！”

神宗的爷爷是仁宗，仁宗的爷爷是太宗，那么太宗怎么死的呢？

呵呵，说来有些不雅，是被契丹人射中了屁股死的。

当然不是当场毙命，但却实在与一场惨败有关，这场惨败就发生在今天咱们北京西直门的高粱河一带，当时太宗皇帝御驾亲征遭遇惨败，被契丹兵马穷追不舍，屁股上中了两箭，最后乘一骑驴车神勇脱险，被我朝网民怒赞为高粱河车神。

虽然生还，但太宗的屁股伤口感染，此后年年复发，终成崩疾。

还是太子的神宗皇帝，每每提到这段屈辱的历史时，都要泣不成声地感慨：我爷爷的爷爷都被打成这样了，我们现在还要每年给他们丫的送钱……

于是，登基后的神宗皇帝立刻想到了励精图治，强兵裁冗。

然而，改革却谈何容易。

仁宗在位的时间过长，很多问题，流水不腐。

这其实就像企业高管，在一个位置坐久了，对很多问题都宁愿保守治疗，不愿意动大手术。这是几乎所有长寿皇帝的通病，汉武帝、唐太宗、宋仁宗、明万历、清乾隆……再往后，就包括民国的蒋中正也一样。

苏轼和王安石虽然在政治上势同水火，但在对于帝国现状的认识上，却高度一致。

苏轼有一段特别有名的治国策略论，把当时帝国的整体问题看得非常透彻，简单翻译一下——

战争年代，所有人都充满干劲，每天自强不息，崭露头角，体现自己的价值。

现在天下太平，没有战争，那些有能力的、有想法的能人志士逐渐淡出，而柔弱胆小的人却受到重用，这才不过几十年，天下已经如此颓败，再没有当年的干劲了。

于是，有能力的人因为不再显露实力而变得平庸，没能力的人却越来越荒废自己。

现在，皇帝要想有所作为，可是环顾四周，却发现身边已经无人可用了。

（原文：夫天下之未平，英雄豪杰之士，务以其所长，角奔而争利，惟恐天下一日无事也。是以人人各尽其材，虽不肖者，亦自淬厉而不至于怠废。

天下既平，则削去其具，抑远天下刚健好名之士，而奖用柔懦谨畏之人。不过数十年，天下靡然无复往时之喜事也。于是能者不自激而无以见其能，不能者益以弛废而无用。当是之时，人君欲有所为，而左右前后皆无足使者，是以纲纪日坏而不自知。）

神宗皇帝上位之初，怨念甚深，一直是坚定的鹰派，而在帝国这样的现实情况中，鹰派想要有所成就，首先就得把经济搞上去，打仗是要花大钱的。

于是，他先后问了当朝几位大臣，其中包括文彦博、富弼……

当时的国际政治格局是，宋辽交好，但两国互相都会派一些奸细深入到对方的国都，随时监视对方的动态。

神宗在与这几位大臣对谈时，实在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了，怕传到敌国朝中，惹出事端，所以说得非常委婉，但他想表达的意思依然是——

“诸位爱卿，我想收复燕云，你们看看为了实现这个战略目标，咱们需要分几步走？”

可这几位名臣，要不就是语焉不详，要不就是直接打消了皇帝的念头，概括一下他们的回答就是：

陛下，一步都不要走好不好？和气生财。

总之，太平日子过久了，没有人愿意没事找事儿。

而这，就是王安石为什么仅仅通过三次与皇帝的对话，就能迅速大权在握的根本原因。

《宋史》对王安石有一句特别经典的评语：“议论高奇，能以辨博济其说，果于自用，慨然有矫世变俗之志。”

矫世变俗，正是神宗皇帝每天上朝时看向朝中百官苦苦寻觅的那种气质。

这气质，王安石有。

其实，苏轼也有，只不过，遗憾的是，他比王安石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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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犀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