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叙永两河传奇之剃头匠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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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河奇人之剃头匠
文/陈勇
王大有,一走方剃头匠,不知是何方人氏。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在两河青杠坡赶场大路边摆理发摊子。
中等瘦削的个子,高颧骨与高额头之间镶嵌着的一双小巧而闪亮的眼睛,枯瘦细长的手指留着长长的指甲,拿剃刀时状如兰花。
王大有的摊子很简单,就在某家挨赶场大路的墙上挂一面镜子,镜下一个小柜子,上面放剃头工具,镜前一把有背靠的木椅子,木椅子旁放个炉子,炉子上屯口大罐壶。炉子旁边安个水架,上面放个瓷盆。
王大有的生意很好,青杠坡这个小码头上的三教九流都喜欢找他剃头。原因有三:诚信,技高、周到。
先话诚信,王大有包脑壳剃,东到绿林坝到大头关出落谷堡翻三家坝和大小落堡,南沿张坝到大尖山抵还乡坡过黄泥河到太平山,西越马厂坳到茶叶沟拢乐郎坝新店子,北到双师台连桐子原。一年剃十二个月,每月一次,服务到家,无论刮风下雨,都不会爽约。当然承包费无非就是多少斤包谷或者麦子或者谷子,一年扎一会账,每到年末,常常满载而归。说好多少斤包谷多少斤谷子,一两也不多收。有时遇到歉收,老王还要打让手,少收甚至干脆不收。
再说技高,老王眼力精,长期跑江湖的,什么人没见过。顾客抬腿一登门,说声“剃个脑壳”,大有回声“请坐”,小眼睛边开始在客人的身上打量个遍,此人该剃个啥子样子的脑壳便了然于胸。手法高妙,一块围布往顾客身上一围,不紧不松。手推推收放徐疾,因头势利导发型,留在头上的毛发该高处便高,该矮处便矮,整个发型与客人的身份地位长相般般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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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有刮光头和刮胡子的手法便是一绝,每到用刀时候,老王拿出一块黑乎乎的像是一块牛皮那么厚的石头,剃刀在上面上下翻飞来回宕个几下,让客人听出刀的锋利从而产生让那些多余繁冗的东西顷刻一干二净的快感。然后下刀,“呲呲”轻响,刀刃掠过肌肤,如一阵清风拂过湖面,水波不兴,心底却荡起阵阵惬意的涟漪。有不少客人在老王的刀下常常会飘然入梦,南柯黄粱一枕,常感时光短暂。老王下刀时很有讲究,何地起刀,何地收刀,何时长刀,何时短刀。整个程序完毕,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刚刚三十六刀半,最后半刀只是补修唯一不足的一刀。
三论周到,剃完脑壳,老王来点格外的服务。洗眼睛,用一块浸泡了清水的青布,把你眼睑分开,轻轻的擦拭眼睑。按眼球,让你闭上眼睛,用食指挤按眼球,反复数次,睁开眼睛便会觉得犹如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似的。拨麻筋,一手提着你的手腕,一手在你手倒拐底下用中指抠拨几下,随即便是一阵麻木,仿佛又是一位弹琴高士带上指套拨弹琴弦而引起波动一般。掏耳朵,用专用的挖耳子在你的耳朵里悠悠地掏挖,痒酥酥的感觉便循任督二脉输传全身,奇经八脉顷刻疏通而气息流畅。许多老头为此经常来找王大有享受修面。
当然来摊子上的客人也有挑事的,大有毕竟跑过江湖,亦有对付之法。一个冬日,一阔少来剃头,王大有叫他坐下,阔少便问:“剃个脑壳好多钱?”王大有答:“三角”。阔少说:“一角五剃得倒不”?王大有答:“剃得倒”。阔少说:“剃一个”。大有搭上围布开工,阔少闭目享受。不一会,王大有收起围布,叫醒阔少说:“整归一了”。阔少站起,付了钱,得意地摸了摸头,觉得头半边凉飕飕的,旁边有人在偷笑,甚觉奇怪,照了照镜子,发现只剃了半边脑壳,怦然大怒,大吼:“为啥子只给老子剃半边?”王大有说:“三角钱剃一个全头,一角五只剃半个,你出好多钱,我就干好多活路,出一角五,叫你半边脑壳不生毛。”阔少说:“我这半边脑壳咋个办?”老王说:“出钱,就剃,不出钱,爬开。”阔少无奈,乖乖付钱。从此,再也没有人在他的剃头摊上挑事了。
后来,随着他年龄的逐渐增大,在青杠坡摆摊的次数逐渐减少,他及其精湛的剃头技艺也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野,成为了一段令人惊奇的历史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