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赵本山去哪里了?
我是老徐。
多年前,成名后的赵本山开了家影视公司,还把父亲赵德仁接了过去。
没想到从此迎来了鸡飞狗跳的日子。
父亲本来不信儿子开了大公司,以为他在忽悠。瞅着儿子的大院子,老父亲半信半疑地问了句:“这些房子都是你的啊?”
但得到肯定答复后,父亲却抑郁了。
看着公司的灯泡,哪个亮他闹心,“啪”一下关了要给儿子省电;食堂吃饭一坐三四百人,他问这都是干啥的,怎么上班天天见不到他们?
赵本山解释:他们都坐办公室呢!
货车拉一车东西堵在门口,老父亲也要拦住问一句:“这都谁告诉拉走的?”
其实运的都是垃圾。
可老爷子毕竟是“董事长”的爹,大家总是连笑带哄地把他供着。
去到片场,儿子的徒弟们嘴也特别甜,一口一句“师爷”叫得特别亲。
结果是,父亲的脾气越喂越冲。两父子见面话没说几句,架却指定要干起来。
有一次,赵本山又没忍住抱怨了父亲一句:“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结果,哐当一声老爷子把桌子给掀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让赵本山能够成为赵本山。
苦难中长大
1958年农历8月28日,赵本山出生于辽宁省铁岭市开原县莲花乡莲花村石嘴沟。
父亲赵德仁没什么文化。他望了望远处的山沟沟,说道:“他是本字辈,生在大山里,就叫本山吧。”
图个贱名好养活。
毕竟当时,中国正处于三年饥荒期,很多人都填不饱肚子。
赵本山的父母在生产队没日没夜干活。四岁那年,赵本山的母亲终于积劳成疾,患肺结核不治身亡。
祸不单行。
不久后,哥哥赵长久为了给年幼的本山取暖,在屋里架了盆烧得很旺的炭火,就去生产队劳动去了。
小本山来到炭火边,一不注意踢翻了火盆,火在他身上烧了起来。
同院的五奶和二叔闻声赶到,但小本山的胸部、臀部和背部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五奶泣不成声,立马拿出珍藏多年的獐子油给赵本山涂上,又赶紧把他送到了乡医院抢救。
没几年,赵本山的父亲违规上山砍树被生产队发现,带着赵本山的哥哥姐姐就逃去了北大荒。
多灾多难的赵本山彻底没了爹妈,不满七岁的他于是跟着二叔生活:
二叔名叫赵德明,是五奶的二儿子,只比赵本山大了11岁。
和赵本山倒有点“同病相怜”:
四岁那年,二叔在院子里看到两只母鸡在打架,于是跑过去赶。结果,他被一旁观战的老公鸡按倒在地,额头还被抓掉了一块皮。
以致高烧数日不退。
那时东北正在过日军,老百姓都躲进了山里不敢出来,二叔就耽误了治疗。
最后彻底盲了。
十岁那年,二叔的母亲省下了几元钱帮他买了把二胡。农忙时,二叔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农闲时就靠卖艺维持生计。
孤苦无依的赵本山从苦难的二叔那里,得到了艺术上最初的启蒙:比如跟着学拉二胡、吹唢呐。
最后吹拉弹唱样样都会。
为了提高表演水平,叔侄俩还会跑到外面的剧团看二人转。
二叔专门记谱、听唱腔;赵本山就负责盯舞台,看演员的表演和身形。
回村后,赵本山让五奶给自己做了两块手绢,没事就在院子里琢磨着练。接着,叔侄俩就去村里的井口边一个拉一个比划。
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一次,赵本山看见盲人算命挣钱特别快,就撺掇着二叔:“我给你拉弦,你也去给人算命吧。”
盲二叔听到本山的话来了气,愤怒地说:
“那些都是骗人的鬼把戏,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挣昧良心的钱。”
本山给二叔吓懵了,也从二叔那里学到了艺人应该有德行和操守。
模仿天才
那个时期,叔侄俩靠只卖艺是不能填饱肚子的。
为了生存,赵本山经常上山采山灰菜、野苋菜、山菠菜充饥。有时还到溪水边捉青蛙烤了吃,或者从田鼠洞里掏粮果腹。
日子一天天过去。
赵本山的年龄渐长,逐渐到了不得不读书的年纪,但他只想学戏。
二叔语重心长地劝赵本山去念书,最后总结道:
“没有文化,长大了你什么也干不成!”
就那样,11岁的赵本山背上二叔买的书包,进入了当地的莲花小学念一年级。
不过赵本山在学校有点“不老实”:
那时,小学老师交代同学们每天上学都要交一筐粪,以供当时的生产队使用,但赵本山却没交。
老师问他:“你为啥不交?”
赵本山说:“我跟在牛屁股后面走了一天,他不拉,我上哪儿整去啊?”
学校里,赵本山的模仿能力早早显现。
班级体育课老师教气枪打靶,有位叫张淑华的女同学打脱靶了,子弹掉地上升起了一股土烟。
从此,赵本山见到这位女同学就在她面前绘声绘色地表演着:“吱——冒烟儿!”
班上还有位董姓同学父亲口齿不太清楚,赵本山就经常在同学面前模仿他的父亲。因为学得太像了,导致这位同学有了心理阴影。
见到赵本山就绕道走。
因为模仿能力强,赵本山的理解能力也不一般。
一次,莲花村里来了个哑巴,手舞足蹈地像是有什么急事。大伙想弄清楚咋回事,可哑巴比划半天,大家也没明白到底啥意思。
就在这时,赵本山来了。
只见他上去和那位哑巴一样比划,嘴里也“啊吧啊吧”的。没几下他就明白了,并对大伙说:“这哑巴搭别人拖拉机坐,可是把钱掉人车上了。”
最后大家给哑巴凑了点钱,哑巴千恩万谢地走了。
乡亲们感觉到了本山的能耐!
赵本山脑子向来都很灵光。
帮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别人都铲完一条垄了他还没干完三分之一。
但到休息时,他会在田间地头唱二人转,把大家都逗乐呵了,活儿自然也就有人干完了。
耍小聪明是源于饥饿。
因为家里没人,学校里同学们可以带饭吃,赵本山就只能吃苞米花,几乎没吃过饱饭。
同桌李兴华看到赵本山的情况,每次带饭都会给他留下半盒。
没几天,李兴华还把赵本山领回了家,李兴华的母亲周淑梅看赵本山可怜就想收留他。
李兴华有兄妹6人,赵本山不好意思吃白食,执意要离开。周淑梅死活不让他走,并对他说:
“孩子,只要有我孩子吃的,就有你吃的。”
就那样,赵本山在周家住了三年,还认了周淑梅当干妈。
白天,赵本山和李兴华一块儿上学。晚上,他就和李兴华四兄弟玩。拉二胡、吹喇叭,还能变魔术,赵本山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他很会从苦难中找乐子。
一年暑假,老师安排赵本山和同学周树林、范光文为一个小组在学校护校。
无聊闲逛的他们突发奇想,跑到校办公室找出了一台显微镜。周寻思着看点什么好呢?赵本山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伸手在裤腰里鼓捣半天,赵本山抓出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虱子,把它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多年后,同学周树林都能记起当时的情景:“虱子的后背是一道棱一道棱的。”
接下来,赵本山因为能演能唱加入了乡里的宣传队,一个月能挣30元。
相当于农民半年的收入。
由于能力突出,赵本山随后更面临全东北地区的一场爆红。
“天下第一瞎”
让赵本山打响第一炮的是《摔三弦》。
它是铁岭文化厅厅长李忠堂下乡采风时创作出的,故事梗概是:
迷信的刘大娘想抱孙子,找到算命先生张志老汉为女儿爱华算命。但张志没想到算到了未来儿媳妇的头上。而爱华则用“反算命”算服了公公张志。
最后,张志老汉毅然摔掉了旧三弦不再算命,决心为四化建设唱新曲。
故事中,主角张志老汉是一位盲人,要会说、会唱、会弹弦。
当然,最好还能演。
1982年,李忠堂打算把它当作重头戏,参加当年的辽宁省农村小戏调演。
找谁来演张志呢?李忠堂想到了赵本山。
两年前,李忠堂作为评委参加了铁岭地区的农村小戏调演,赛上看到赵本山表演的二人转《包公断后》,对赵本山的表演印象深刻。
他拍板定下了赵本山。
不久后,赵本山也的确凭借盲人张志老汉的角色一炮而红,还因此得了个“天下第一瞎”的称号。
赵本山的成功不是无缘无故的。
从小跟着盲二叔讨生活的他,学起盲人来可以说是一套一套的。甚至出名后,他还对二叔说:“二叔,我就是学的你!”
不仅如此,一次去辽宁盖县参加农村小戏调演,赵本山在去盖县的火车上,恰巧看到车厢里有个盲人。
赵本山立马坐到盲人对面借机和他唠嗑,还揣摩着盲人的心理。
后来,赵本山在机场安检时还扮盲人,结果走特殊通道不用排队,顺利通过了安检。
工作人员无一看出他是装的。
1987年,赵本山和潘长江合作演出了《大观灯》。
沈阳大剧院里,赵本山把演盲人的本领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再加上潘长江完美的配合,两人最高连续演出了五六百场。
场场爆满。
因为演出太轰动,好几百位盲人堵在剧场门口要砸场子,声称要把赵本山的眼睛挖出来,让他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瞎”。
剧院里,还有一位刚做完阑尾炎手术的小伙子因为看了赵本山的演出,频频暴笑导致刀口崩裂,不得不送到医院重新缝上。
可见当时,赵本山在东北有多红。
被春晚四次拒绝
赵本山能够全国闻名要靠一个人:
姜昆。
1987年10月,姜昆带领中央广播说唱团去铁岭演出。那时,姜昆可是相声界大腕级别的人物,还主持过第一届央视春晚。
不过,他却在铁岭人民那里碰了钉子:
铁岭人看他们的节目都不笑。
姜昆辗转问了当地一位记者。记者告诉他,那是因为铁岭出了个赵本山,而赵本山演出诙谐幽默,很得观众认可。
满腹疑团的姜昆倒想见见赵本山了。
不久,姜昆和赵本山在铁岭体育馆见了面。
赵本山表演完几个节目后,同行的郭全宝拍掌叫好,郝爱民伸出大拇指叫绝。
姜昆则笑得坐在了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嘴中还断断续续说着:“哎呀呀,我从来……还没有见这么着笑的节目。”
姜昆当即找赵本山要了一盘带子,还发誓说:
“我一定把你推给中央电视台,如果做不到,我这个'姜’字就让它倒着写,让它不念字。”
不过,当时的赵本山根本没当真。
见到央视名人的他激动得耳朵都在颤抖,正忙着和姜昆、郭荃葆等人合影呢!
因为姜昆的强力推荐,央视派邹友开、李双江等三人去铁岭考察。
招待所里,一行人让赵本山在房间里表演一个,但赵本山说:“我给你们三张票到体育馆看吧,那里效果好。”
结果三人票也没拿,扭头就回了北京。
赵本山感觉莫名其妙。经人点拨,他才知道三人觉得他是在摆架子,从而得罪了他们。
不过,邹友开主任还是把赵本山叫去了北京。
接着,赵本山被春晚四次拒绝。
有一年,剧团团长还让赵本山带着十瓶茅台去央视送礼,但赵本山既害怕被拒绝,又找不到送礼的门路。
最后,他就在梅地亚宾馆一天干一瓶。十天后,他被通知回家,茅台也干完了。
回到东北,赵本山只得对团长说:十瓶酒全部送出去了,但人家还是不喜欢我们的节目……
“大忽悠”在这时就初具雏形了!
成为“赵本山”
一波三折之后,赵本山总算在1989年登上了央视国庆晚会。一年后,他如愿上了春晚。
并凭借小品《相亲》红遍全国。
接下来,赵本山还连续21次上了春晚,15次获得央视春晚的一等奖。
连赵本山的二叔都表示,自己没料到侄子能混得那么好:“都'忽悠’到中央电视台去了,让我这个老头子也出了一把名!”
春晚结束,全国各地都找赵本山表演。
1997年,赵本山去山东荣成演出。酒桌上,主办方老板自称在喝酒上还从没遇到过对手。
听到这样“挑事”的话,赵本山答道:“这么多年,我也没遇到能把我喝好的。”
于是双方打赌:
老板喝输了,就让赵本山把他那辆没上牌的夏利开走。而如果赵本山输了,他在荣成的7场演出就得算义演。
他们一共干了七瓶白酒。
结果,老板喝进了医院,赵本山却啥事没有,开着那台夏利继续演出去了。不过,赵本山也没要对方的七场演出费。
给彼此都留足了面子。
盛名之下,一些关于赵本山的传闻也开始滋生。
据说,那时刘德华被邀请到东北演出,但因为没能让当地的黑社会老大刘涌满意,结果被当众扇了一巴掌。
最后还被扣在了东北。
刘德华找到了香港黑白通吃的向华强,但东北的事他管不了;他又找到了任达华,对方也无能无力。
关键时刻,刘德华找到“东北王”赵本山出面,事情顺利摆平。
后来,这件事还衍生出了一种说法,叫做:“过了山海关,就找赵本山。”
不过,传闻真假难辨。
后来,冯小刚在一次在颁奖典礼上还把赵本山的颁奖词念错成:“你是绽放在黑社会上的……不是,黑土地上的艺术奇葩。”
却让传闻有了一丝神秘色彩。
但面对名利和传闻,赵本山却有一份难得的坦然,就像他曾在采访中说的:
“最高贵和最卑贱的事你都会遭遇,光环和屎盆都有可能扣到你的头上。我随时都等待着一些辉煌和不幸发生。”
那样子倒像个哲学家。
2013年蛇年春晚前夕,赵本山因为身体原因,突然宣布退出春晚舞台。
此后,他一直默默做着好事:
四川芦山县发生了7级地震,赵本山为灾区捐300万建了一所小学。
2020年,本山传媒又为武汉捐了1000万。
但退隐后不久,网上却有人绘声绘色、耸人听闻地传着一条关于赵本山的谣言:
“赵本山被抓,家中搜出20吨黄金,花60亿自救未果。”
对此,赵本山还在沈阳刘老根大舞台辟谣调侃:“我自己都信了,早上起来就挨屋翻。”
他一直以嘲笑苦难的方式消解苦难。
从那以后,赵本山进一步淡出了公众视野。他不再成为新闻焦点,也从不参加任何节目。
现如今,近一千五百万人关注的微博下面,每天都会有人在他几年前的动态下敲出类似的话:“本山大叔我想你了。”
可是,赵本山真的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赵本山带来的笑声。
部分参考资料:
[1]央视《艺术人生》杨澜访谈录》《鲁豫有约》《郭的秀》采访赵本山
[2]《赵本山的商业版图:赵本山的“二八年华”》
[3]《赵本山的多面人生》,华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