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的滑铁卢，系统算法的落凤坡

这是一次迟到的告别。

1月14日，字节跳动旗下问答平台悟空问答以向创作者推送站内通知的形式，宣布APP将于1月20日从应用商店下线，2月3日停止运营。

同时，通知内容上也显示，问答依然会作为今日头条的重要载体，以头条问答的形式继续运营。

早在2018年7月，就有媒体观察到悟空问答被并入到微头条，悟空问答团队100多人被安排转岗。彼时，字节跳动否认战略放弃悟空问答，并表示会继续做好问答业务，丰富平台上的内容形态，为用户创造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不是打入冷宫，但离冷宫也不远了。虽说是“并未被放弃”，在热闹非凡的字节跳动APP王国当中，“悟空”也的确承受着五指山下的寂寞和凉意。至少在过去，字节跳动官网所列出的“我们的产品”11款中，都不曾有过悟空问答的身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悟空问答以失意的姿态告别，胞兄抖音接棒日前风波缠身的拼多多，成为2021年春晚独家红包互动合作伙伴。

从头条问答来，归头条问答去。悟空问答完美诠释了一个互联网产品命运的“轮回”。事未了而拂衣去的悟空问答至少曾轰轰烈烈过一场，比起庞然大物字节跳动下其它无声无息悄悄离去的产品和项目而言，也算“生如夏花”。

2016年，今日头条孵化出一系列的子产品，抖音、头条视频（西瓜视频前身）、头条问答（悟空问答前身）等都位于其列。

2017年6月，凭着有效的回答者激励形式和精准的AI推送话题，头条问答成为彼时子产品中表现优异的那一个。随后升级成为悟空问答，同步推出悟空问答独立APP和网站。

在5个月后的2017年今日头条创作者大会上，悟空问答获得了亲爹的“盖章认可”。高层在大会上表示，今日头条将重点发力“微头条”和“悟空问答”两个产品。未来一年，悟空问答将投入10亿元签约补贴答主。其中，5000个最优质签约者可直接分5亿元。

不过，与其说这一场戏份透露着“财大气粗”的壕气，不如说是赌气似的较劲。彼时，悟空问答被认为剑指知乎，同时期某位回答者的犀利爆料，更是让火药味弥漫在整个知识问答领域的上空。

期间，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甚至为悟空问答亲自下场就事件表态。因此，悟空问答也成为张一鸣少有为之站台的一款产品。

因为一场口水战被卷入话题中心，却因此获得了大家长的呵护和关爱，这一波，于悟空问答而言不亏。甚至可以成为其短暂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流量、算法和补贴，让悟空问答获得了彼时盛极一时的用户和活跃度。

从上线到2017年11月，悟空问答吸引了超过1亿用户先后入驻。每天会产生超过3万个提问，20万个回答。其中，75%都来自非头条号的普通用户，专业作者贡献的回答则是25%。另外，依赖于快速、精准的机器分发，整体的24小时内回答率也高达90％。当年10个月期间，悟空问答就签约了超过2000名答主。以上这些来自2017年的数据，也是悟空问答有生之年少有的对外披露的数据。

而根据第三方数据服务商QuestMobile的报告显示，2017年10月悟空问答MAU为121万，与知乎的1351万MAU有一定差距，但已逼近百度百科的159万。

次年，也就是2018年，对于悟空问答上的回答者而言，很明显地能感觉到“羊毛不好薅”了。奖金激励锐减让他们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悟空问答。

QuestMobile数据显示，2018年4月～7月，悟空问答MAU节节下滑，7月MAU仅67.9万，相较于2017年10月的鼎盛时期已经是折半。也就是这个时期，悟空问答被并入微头条，团队百余人转岗。

悟空问答身上的光彩，转瞬即逝。外界将这样的昙花一现归于缺乏文化与社区的属性。

字节跳动，一家以算法著称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今日头条如此，受今日头条孵化而出的悟空问答亦如此。

正如悟空问答对于自身的定位——“为所有人服务的问答社区，强调初心依然是用算法精准匹配问题与回答”。“反对鄙视链”是它打出的旗号，貌似指向知乎社区内占为上风的精英主义。只不过，在算法推荐基础上建立起的底层逻辑，本质而言就是“看人下菜碟”。

粗放的算法推荐式流量增长，注定与精细化的社区运营背道而驰。营造一种独特的社区调性，远远超出了算法流量所能企及的范围。

事实上，基于这种来自系统算法对人性的判断，很难给社区的内容推荐模式带来良性的循环。有迹可循的推荐机制，决定了趋利的创作者生产内容的方向。迎合算法的八股文，因为符合推荐机制形成更有效的传播，最终带来更可观的奖励。而真正有价值的，有深厚度的内容，很可能因为处于推荐机制之外，而缺少传播的机会。

不过，说到底，算法也不是空穴来风，追溯其本源，背后给予加权和优先级的人，才是引导的关键。

悟空问答虽然关停，除了留下“字节跳动第一个不太成功的产品”标签之外，更重要的是，它用它的离场宣告了，算法也并非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