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蘼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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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丨彦亦
图丨北堂文学舍 底图丨网络
梦里蘼芜青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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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家药馆,它的名字就叫“药馆”。总是大门紧闭,只余门上写着“医百病”。
谁也不知道这家药馆是什么时候开的,只知道不少大医院都医不好的疑难杂症都能在这被医好。
“欢迎来到药馆,我是馆主白芨,在这里,你所有病症都将被治愈。”
“请问你有什么病症呢?”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瘦瘦高高的,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清俊,可他的眼底全是一片青黑,面容憔悴,好似好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男子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自称馆主的人,一身烟青色的长衫,曳地的墨丝散落在身后,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就是脸上横了一道约莫四指长的的疤痕。
“一个怪人。”男子默默想到,“你好,我总是会莫名的头晕目眩,大大小小的医院、医馆我都跑遍了,都没啥用,你这可以治好我的病吗?”
白芨笑了笑道,“当然可以,请你把手搭上来,我先给你脉诊。”
男子把手搭在药枕上,白芨眼神一暗。
“馆主,我这是什么病,能治好吗?要多少钱,我有的是钱,只要你能给我治好,我一定重谢。”
“这病好治,一会我给你抓服药制成香囊,你带回家置于枕头下就行。”
男子点头,接过香囊,道了谢,转身离开。
入夜,男子依靠在床头,床边柜子上是那只香囊,“我这病试了不知多少药了,就这一个小小的香囊就能治好?”
男子伸手拿过香囊,仔细看了又看,也看出有啥稀奇的地方,“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而后把香囊塞进枕头下。
淡淡的清香惹的人睡意袭来,阖眸,鼾声微响。
“你吃吧,我不饿,你赶紧吃了好有力气去做兼职,我也要去超市买菜了,去晚了特价活动就没了。”
“我……等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媳妇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只要我俩一直在一起,哪会有一直过不去的坎,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大都市总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有的人不远万里来到这,以为能闯出一番名堂,可最后还是蹉跎在茶米油盐,精打细算里。
大城市里容得下漂泊的人,却容不下漂泊的灵魂。
“回来了,饭菜都做好了,我今天去超市买东西,不仅刚好遇到好多临期商品打折,方便面就一元一袋,我还挑了一块鸡胸肉,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我看着眼前的为抢到临期商品而高兴不已的她,心里一阵内疚,跟了我让她受苦了,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我也找了个工作,就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小时八块钱,还可以供员工餐,我还可以打包带回来,留到第二天吃,又能省下不少钱。”
“嗯嗯……”我随意应和着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干着996的工作,可一天下来工资却少得可怜,大头都是老板的,到自己手里的所剩无多。
“你看我,只顾着自己说,你肯定累了吧,赶紧来吃个饭,洗个澡就好好休息吧,衣服换下来我晚点给你洗好,给你放在床头柜上。”
我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心里暖意融融,这日子虽然过的苦了点,可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日子也有个盼头。
卫生间里她还在蹲着洗衣服,卫生间很狭小,不仅是卫生间,整个房子都是小小的,像夹在一幢幢高楼大厦里的一只小黑盒子,莫名压的人喘不过气。
耳边是阵阵洗衣声,可就是安眠。
一夜好梦。
“难得睡的这么舒坦,好久了啊。”男子将枕头下的香囊拿了出来,看来这不靠谱的香囊还是有点作用,就是怎么会突然梦到她呢?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也是,难得见你有这么有精神,没有那吓死人的黑眼圈,看着怪膈应人的。”
男子脸色微变,有些生硬的转开话题,“怎么今天没有去公司?不是平时都在公司里常驻吗?”
说话的人是他现在的妻子,两人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虽说现在的妻子能干精明,可那也只是在工作上,家里的大小事务她从不沾手,也不过问。
“有些事回来一趟,要一起去公司吗?”
“我最近想出去走走,你把工作发给我就行。”
“嗯,也行,那我回公司了。”
她一点也不像“她”。
好像也有好久没自己在街上闲逛过,以前是匆匆忙忙的上班,恨不得一分钟扳成两半用,再说原来连一块八块钱的鸡胸肉都嫌贵,哪有闲钱去逛街。
男子微微皱眉,好像好久之前经常有人会把更多更大块的肉,留给他,好久之前的事了,慢悠慢悠瞎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家陶瓷DIY店,里面坐满了一对对小情侣。
年轻可真好,打打闹闹也甜甜蜜蜜的。
走过花店,看见有细心给心上人挑选玫瑰的男孩儿,走过奶茶店,有小情侣腻歪一起喝同一杯奶茶,走过超市,有对夫妻正在一起挑选生活用品,走过公园,有对老夫老妻在颤巍巍的相互搀扶着。
不知不觉,就走了好远,感觉看了一部走马戏一样,这一生也就走完了。
“今晚,应该也是一个安稳觉吧。”
“你能不能不要怎么矫情,不就是痛经吗?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
“你知道吗?我每天不仅要上班,还要收拾家里的里里外外,给你洗衣服、做饭,你妈生病了也是我大晚上的回去送她去医院,通宵照顾她。”
我大怒:“这不是你应该的吗?你的那份超市兼职的工作我早就说让你辞了,是你自己非得贪那几块钱的特价商品,你知不知道这很丢人啊'!”
她突然沉默了,一句话也没说,一个人默默转身回了房间,我头痛的扶额,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吵架了。
真的很累,有身体上的疲惫,也有心里上的疲惫,她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呢?小家子气,原来的她不是这样啊。
我起身敲了敲卧室门,“我明天有个出差,你记得帮我把灰色的西服熨一熨。”
里面没有回应,但是我知道明天熨好的西服一定会在床头柜上,每次吵完架,第二天也一切也都会照旧如常。
都习惯了。
第二天一早,我伸手摸了摸床头柜,入手一片冰凉,我起身看了看,床头柜上什么也没有,空气里也没有早餐的香味。
“怎么回事,她睡过头了吗?”我怀着疑问走出卧室,屋子空荡荡的,厨房?没人!卫生间?没人!客房?没人!
她走了……
我们换了房子了,就在一个月前,可她走了,在换了房子的一个月后。
突然一阵失重感袭来,我猛然睁眼,摸了摸枕头下的香囊,“奇怪,怎么没作用了。”
“我就说那些奇奇怪怪的门路不能信,今天上午你需要交接一下工作,中午去实地考察一下工作,晚上把工作记录写一下,我这两天需要出差。”
“我……行。”又是这样命令式的口吻,我们两明明是夫妻,却从来就没有夫妻的感觉,我们像是上下属一样,在一起只是为了更好的处理工作。
又是一天的忙碌,我扯了扯领带,感觉它让透不过气了,简单洗漱后,我上了床,枕头下还是那只香囊。
“嘿,你好,最近过得好吗?”
“我……我过得一点都不好,现在的她根本不像你一样,她总是像我上司一样命令我,一点都不像你一样,要是你没有走,该多好。”
“我过的很好,没有你,我过的很好,压在身上的重担一下就松了,别提多舒坦了。”
“可是……”我还想挽留,她出言打断道“我们能共苦却不能同甘,不顺路了就说再见吧,你现在的妻子也很好。”
她笑了笑,又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蘼芜吗?”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摇摇头,她笑得越发灿烂,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很美。
我也跟着笑了,今夜又是一个好梦。
三天前。
“欢迎来到药馆,我是馆主白芨,请问女士你有什么病症吗?”
来人笑了笑,嘴角噙着笑意,“我没生病,我就想开点安胎的药,听说这开的方子作用好。”
“原来是一个幸福的准妈妈,我给你抓一方药,再给你装个香囊,安神明目。”
“谢谢。”白芨目送女子离去,门外有个衣着朴素的男子在那等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重合在一起。
他觉得他很累,她觉得她很委屈,一次次的争吵,她觉得他不爱她了,他觉得她不懂他了,感情就这么磨平了。
两人就这么散了,好似人们都只能共苦却不能同甘。
她离开了他,而他又重新找了一个她,有什么可怀念的,只是突然又想起了过往,想起了那个陪他共苦的她。
而她离开了他,也很幸福。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不如故。”
蘼芜:一种香草,可制香囊,主治头眩明目等。在古诗词中蘼芜多指夫妻分离或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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