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向东 || 生命顽强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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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璩向东，江西余干人，中学教师。2006年退休后赋闲在家，乐于读书和爬格子，寄人生喜怒哀乐于笔端。曾在璩氏家族西安网和“黄金埠之窗” “赣东乡村”等公众平台发表作品多篇，重要代表作:(散文)《走进秋之七0河森林公园》《雨后茶香思祖地》《重阳洲岛赋》等；(小说)《第二次牵手》《魂断松山湖》等；(诗歌)《相约枫林》《同游干越城组诗》《雾霾愁》等；(考证文章)《侯墓之迷》《试为蘧改璩之说正名》《贵溪暨余干璩氏源流综述》等。
生命顽强之树
我的故乡有两棵近千年的古树，一棵叫株树，另一棵名曰香樟树。它们带给我诸多不灭的记忆，尤其念及它们生命力顽强至极，仍令人惊叹不已……
一
这棵古株树是一种像松柏一样不落叶的常青乔木，生长在村庄下段的马尾山上。马尾山其实是一座比较大的土墩，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一座山。
我孩提时看到的古株树直径达到了3米多，高大茂盛。像一把雨伞似的树冠遮天蔽日，连一缕阳光似乎都难以透射进去。每到春天，一树黄白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过不了几天，小花结出了形状像龙眼似的果实，但个头比龙眼小。
龙眼似的果实内壳坚硬，黑红色，最大的有小算盘珠那样大，果肉不能生吃，生吃有点苦涩。因此，老家称这种果实为 “苦珠”。苦珠可以做成苦珠豆腐，是一种营养丰富的美食，还有止泻的功效，颇具药用价值。
苦珠一旦老熟了，就会撑破似荔枝外壳那样的一层皮而掉下来。有的落在隐蔽的地方未被发现，会没入泥土之中，生根发芽，长成小树苗。
老家人为了保护古株树，禁止用长竹棍或木棒扫落苦珠，以免伤害树枝。
那时，我和小伙伴们做梦都惦记着自由落地的苦珠，几乎每天天刚亮就跑到树下守候，争拾满地乱滚的苦珠。
我们将拾到的苦珠大部分交给母亲积存起来做苦珠豆腐，将很少的十几颗偷偷地留下来，或用它做弹弓的弹丸，或在开阔的名叫 “三分地” 的地方玩投掷苦珠的游戏。
不知何时，古株树遭到了雷击火烧，枝丫被击毁，伟岸的身躯被烧空，而且树壁开裂，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口。古株树遭到重创之后枯死了！
没过多久，奇迹出现了，古株树居然在只剩下一层树皮的地方长出了新枝，复活了，而且依旧枝繁叶茂，只是躯干矮了不少。
2000年清明，我回到新迁居的老家，看见还留在老家旧址上的枯枝败叶的古株树，像一位饱受磨难、历尽沧桑的慈祥的耄耋老人，依然守护在没有了烟火味的故土上。只是，现在其身高只有当年的一半了。佝偻的身躯上的那个洞又开裂了不少，显得更大了，有如裸露在胸膛上的巨大的伤口。但在伤口四周的枯枝败叶中，还是长出了不少嫩技。古株树竟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和严寒酷暑、风刀霜剑抗争着，不甘心自己成为一抔黄土！
遗憾的是，如今故乡开垦旧宅基上的土地发展经济，将这棵古老的株树连根挖掉了，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二
故乡村庄中段有一口形状似乐器琵琶的小湖，那棵苍老的香樟树生长在琵琶柄的东岸边，比古株树略小。
也不知何时，古樟树轰然倾倒在湖中，树兜露出土面，高高凸起，树冠跌落在对岸。两根粗壮的枝干插入湖底，支撑着古樟树巨大的身躯悬在湖面上。人们砍掉古樟躯干上的枝枝丫丫，成了一座天然的桥梁。此后，居住在东西两岸的人家过“桥” 往来，再也用不着走原来的弯路了。
每到春回大地时，那被砍掉了枝丫的古樟躯干上又长出嫩枝绿叶，人们又将它们砍伐一空。砍了又长，长了又砍，反反复复了一段时间之后，古樟树为了活命，躯干上不再生长嫩枝绿叶，而是在树兜和树表一侧的边沿各长出了一棵新的小树，给人让出了一条路。
1965年，信江两岸修筑圩堤，古樟树惨遭横祸：锯成数段的躯干被粉身碎骨当成了柴火，两根插入湖底的粗壮的枝干和躯干分离后被压在高大的圩堤之下。古樟树，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三
故乡的古树除非人力毁灭之，不然横遭劫难皆不死。但凡树木都有这种生命的霸道与坚强！
记得我在深圳时，曾亲眼目睹榕树盘根错节扎进公路和街道两边人行道上的水泥砖土中，似乎在向世人彰显强者的风采。
也记得曾在弋阳龟峰旅游时，看到一棵我不知名的小树，在岩石的缝隙中顽强地生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夹缝求生吧！
印象最深的是，据报道，在南京东南大学的校园内有一棵名叫 “六朝松" 的树，学名桧柏，种植于1500多年前，是六朝时期梁武帝亲手所植。
2012年初的一场大雪，压折了六朝松仅存的树冠，枝叶连筋带骨耷拉了下来，但它仍然顽强地活着。这不禁使我想起了它如同活在干旱贫瘠的沙漠之中的胡杨，是何等的坚苦卓绝！
更难忘，人民公社时期曾刮起了一股乱砍滥伐之风，多少树木倒在刀劈斧斫之下，无数山林被毁，水土流失，绿色环境遭到了严重破坏。
包产到户之后严禁砍伐，开始封山育林。
只要有些树根还蛰伏在泥土中，只要树的种子尚存，那怕就一粒，就会在原先光秃秃的座座山岭上孕育新的生命，疯长成数不清的参天大树。
有时大火烧山，树木不幸葬身火海。待到来年枯木逢春，又是绿树劲拔，满山苍翠。正所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今放眼座座青山，只见树木森森，郁郁葱葱，这不正好是树木的生命力异常强大的真实写照么？
只要不是生命的禁区，无论什么树都可以活，并且活出自己的精彩！
土地是生命的根基与依靠。这些见缝插针、扎根泥土的树，若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基与依靠，还能活么？还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么？——想一想，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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