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日记之六
佘苏生约我爬山,是每年初一的固定项目。他又约早上七点县医院门口见,爬山是件好事,但这个见面地点有些硬阵,旁边就是医院的太平房,正对着的是一溜排棺材铺和纸花店,让人由不得记起那些从这里送走的人。
还好,天已微亮,行人急匆,烟火升腾,安祥而温馨。
经过县屯过水桥的时候,我回了一下头,望见身后的甘泉城灯光闪烁,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无数眼睛,等待岁月的指认。每盏灯火下都有一个家庭,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故事,我想起列夫托尔斯泰作品里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临时决定不去山上了,佘苏生提议到新修的甘泉生态湿地公园转转。我说行,爬山太费膝盖,今年换个方式吧。这个公园修在城乡结合部,点缀在洛河拐弯的险要地带。砌铺的人行甬道两旁精心栽植了两行简约适度的风景树,曲迴折伸,因势打造。两个相互映衬的人工湖被平坦的草坪自然分隔,椭圆的形貌,浮冰凝结,如皓月落入凡尘。
这是在冬季,我感受到了北方的异趣,是北风微微地吹拂,初春略略地应允。
心形的雕塑,狐状的拱门,别致的亭榭,浑圆的石卵,这是别具匠心的设计,给这美水之乡添置了诗意。佘苏生不断给我拍照片,我这种长相丑陋的模特凑合着用吧,总比没有强。西方专家对此做过研究,结论是:人可以通过不断被曝光变美,变帅。我这些年为了证实这一论断在中国也具广泛的适用性,就一直拍自己,导致严重的自恋。我后来爱上自己了,觉得天下第一帅哥非李全文莫属。
他说,你今天穿这件衣服比去年那件上档次,我说废话,这两件不可同日而语呀,价格差二百八十几块了。去年那件衣服是爬山专用的,已破烂了,我还舍不得扔,它见证了我过去的时光,跟上我去过好多心仪的地方,曾经三登灯笼山,五登凤凰山,七登县城西山及太皇山。
在湖冰上拍照时,应摄影师的要求我盘腿坐在冰面上,那个冰冷哟,只有勾蛋子深有体会。拍完老半天起不来,佘苏生见状过来帮忙,拉扯了三次才站立。我这腿后遗症是落下了,八级伤残,被一个女交警用车撞坏的,这伤害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今天初一,我随手写了这篇日记,使这一天留存于文字。岁岁年年人不同,我也会老,但我的文字会永远年轻,替我活到一百年开外。
初一于甘泉
附照片(由佘苏生老师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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