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教育随想录(二十五)
在1672年,明末来华的西班牙传教士闵明我,在自己的著作《中华帝国历史、政治、伦理及宗教概述》中提到:“中国在所有的方面都是优秀的,欧洲到处都是问题。就连便溺,也有优劣。中国人的小便可以滋润庄稼,欧洲人的小便毒性太大,浇到哪里就会烧毁哪里的植物”,于当下而言,这番话是非常的怪异偏颇的,我完全无法理解一个欧洲人怎么会这么崇拜中国,直到我见着《中国风——遗失在西方800年的中国元素》一书,我才恍然大悟,回看艺术,艺术是可以拉近人们的意识的,从某种意义而言,文化的崇拜开始于艺术上显现的模仿,有时艺术能给出文化上的解答。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所受到的纯艺术的教导,就是对巴洛克艺术无限的赞美,我所有的老师都在说巴洛克艺术的伟大,而贬低洛可可艺术,我所熟悉的卡拉瓦乔、贝尔尼尼、鲁本斯、凡·戴克、伦勃朗、委拉斯贵支,那都是大手笔的作画气派,画面饱满热情,都极致演绎着所谓的巴洛克艺术。巴洛克原指不规则,怪异的珍珠,当时的人们也认为其炫耀的风格是对文艺复兴风格的贬低,可巴洛克宗教式的享乐,打破理性般的运动,弥散着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其综合而感染建筑、音乐等很多文化艺术样式,俨然是正宗。
可我对把艺术概括成某种主义这件事本身就保有怀疑,因为在艺术史上,当某种主义发生一定是针对某个主义,又或者一定有一个相对的主义出现,那么,与巴洛克主义相对的就是洛可可艺术。我对洛可可艺术一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既陌生又很熟悉,陌生是因为它确实如老师所说,没有巴洛克艺术那种结实的那种纯艺术塑造的感觉,其熟悉是因为我总能感觉到它在模仿着什么,好比我们当下的社区房屋建设,一口一个巴黎风情一般,虽然不正宗,不伦不类,但终归其模仿的愿望是好的。直到最近我才猛然发现,这种奇怪的感觉来源于什么,那是因为其代表性的画家华托、布歇、弗拉戈纳尔,都在不同程度下表现过中国文化艺术的格调。我亲眼见过华托的素描,精致柔腻,中式气息,他画过《画穿中国服装的欧洲人》,弗拉戈纳尔的画面总是透露着一种中国园林式的气息,没事还在画面中出现一把古典的伞等中国物件,最应该说道的是布歇,他从没有来过中国,却画过系列关于中国的油画,什么《中国皇帝上朝》、《中国捕鱼风光》、《中国花园》、《中国集市》、《钓鱼的中国人》,画面上出现了大量写实的中国物件,如青花瓷、花篮、团扇、中国伞等等,画中的人物装束也很像是戏装,其中国特色非常明显。根据相关资料,当时的欧洲贵族们争相收购中国风的作品,其原作买不到的,便把那些以布歇画为蓝本、用毛和丝编织的挂毯抢购一空。这下我的思绪有所清晰,在布歇那个时代,欧洲有一段不短时间的对中国文化的崇拜,对中国艺术的模仿,在历史上,被称为中国潮(Chinoiserie),其指的就是从17到18世纪间,流行于西方社会生活中的一种广泛的对中国崇拜的思潮,这种思潮广泛地影响着欧洲的文化艺术。世事变迁,历史轮换,我想我用一首诗来结束我这不应该有的艺术思绪:
希腊罗马令人日久生厌,
我们转向中国智慧寻求灵感。
欧洲艺术过于冷静平淡,唯有中华古国品味超凡……
弥勒佛端坐书架安然凝视,
椅榻上仙女静卧矜持。
孔夫子高居柜上颔首含笑,
瓷象和瓷佛身边环绕。
——詹姆斯·考索恩
《论品味》175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