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四方多事前秦内外俱困,群臣反对苻坚一意孤行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79篇
太元六年(公元381年)十一月,前秦荆州刺史都贵派遣其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吴仲率领二万兵众进犯竟陵,桓冲派南平太守桓石虔、卫军参军桓石民(桓石虔之弟)等率领二万水、陆军抵抗。
十二月初八,桓石虔袭击阎振、吴仲,重创之。阎振、吴仲退守管城,桓石虔乘胜进击。
十二月二十七,桓石虔攻克管城,擒获阎振、吴仲,斩首七千人,俘虏一万余人。
太元七年(公元382年)三月,前秦大司农东海公苻阳(苻法之子)、员外散骑侍郎王皮(王猛之子)、尚书郎周虓谋反,事情暴露被捕后送交廷尉治罪。
苻坚亲自询问他们为什么要谋反,苻阳道:“我的父亲无罪而死,我要为父亲复仇。”
苻坚哭着道:“你父亲之死,责任不在朕身上,你难道不知道吗?”
询问王皮时,王皮回答道:“我的父亲身为丞相,有辅佐天命的功勋,而我却不免于贫贱,我想图谋富贵。”
苻坚感叹道:“丞相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朕,让朕给你十头牛作为种田的资本,未曾为你求取官位。知子莫若父,丞相何其明也!”
问到周虓时,周虓理直气壮道:“我世代承受晋朝的恩惠。生为晋臣,死为晋鬼,有什么好问的?”
此前,周虓曾多次谋反,大臣都请求将他杀掉,苻坚道:“周虓是刚烈之士,他有如此之志,岂会怕死?杀掉他正好成就他的名声!”
不出所料,苻坚再次全部赦免了他们,把苻阳迁徙到凉州的高昌郡,把王皮、周虓迁徙到朔方以北。
苻阳勇力过人,不久又被迁徙到鄯善。后来,前秦国中大乱,苻阳劫持鄯善丞相图谋东返,被鄯善王所杀。
四月,苻坚开始谋划讨伐东晋,以苻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五月,幽州发生蝗灾,遍及千里。苻坚让散骑常侍刘兰发动幽、冀、青、并四州的百姓消灭蝗虫,却时至年底都没有搞定。
八月,苻坚以谏议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梓潼二郡太守,让他秘密准备水军,计划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
九月,车师前部王弥窴、鄯善王休密驮来前秦朝见,请求作为向导,以讨伐西域拒不臣服的部族,并建议效法汉代设置都护。
苻坚欣然同意,以骁骑将军吕光为使持节、都督西域征讨诸军事,与淩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将军杜进、康盛等总兵十万,铁骑五千,讨伐西域。
苻融劝说道:“西域荒芜遥远,得到那里的百姓无法役使,得到那里的土地无法耕种,汉武帝征伐他们,得不偿失。如今劳师万里之外,重犯汉武帝的错误,臣窃惜之。”苻坚不听。
同月,桓冲让扬威将军朱绰攻打在襄阳的前秦荆州刺史都贵,焚毁前秦沔水以北的屯田,掳掠六百多户百姓返回。
远征西域的大军整装待发,野心家还在蠢蠢欲动,幽州的蝗灾尚未平息,东晋的士气正盛,苻坚南征的壮志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十月,苻坚在太极殿会见群臣,对他们道:“朕继承大业已经三十年了,四方之地,大致平定,只有东南一隅,尚未臣服。朕粗略算了一下,大概能发动九十七万兵力,朕想亲自讨伐晋朝,诸位以为如何?”
秘书监朱肜连忙附和道:“陛下奉行上天的惩罚,除了出征不会有战事,晋朝国君不是衔璧投降,就是仓皇出逃。陛下让中国士民返回故土,恢复家园,然后回车东巡,封禅泰山,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苻坚大喜道:“这就是朕的志向!”
尚书左仆射权翼反对道:“过去商纣王无道,但微子、箕子、比干三位贤人在朝,周武王尚且因此回师,不予讨伐。如今晋朝虽然衰微,但还没有大的罪恶,谢安、桓冲又都是才识卓越之人,他们君臣和睦,内外同心,以臣来看,不可图谋!”
骤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苻坚沉默许久道:“诸君请各自发表意见。”
太子左卫率石越道:“今木星、土星居于斗宿,福德在吴地,如果讨伐他们,必有天灾。而且他们凭借长江天险,百姓又为其所用,恐怕不能讨伐!”
苻坚耐着性子道:“周武王讨伐商纣,就是逆太岁而进,也违背了占卜的结果。天道幽远,未易可知。夫差、孙皓皆保据江湖,不免于亡。如今朕的兵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
石越反驳道:“商纣、夫差、孙皓这三国之君,全都淫虐无道,所以容易讨伐。如今晋朝没有大的罪恶,愿陛下暂且按兵不动,积聚粮谷,等待他们灾祸的降临。”于是群臣们各言利害,久久未能决定。
最后,苻坚有些不耐烦道:“此事好比在道路旁边修筑屋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建成。朕要自行决断了!”
退朝之后,苻坚单独留下苻融,对他道:“自古参决大事的不过一两个大臣而已。如今众说纷纭,只会扰乱人心,吾当与汝决之。”
苻融道:“如今讨伐晋朝有三难:天道不顺,此其一;晋国自身无灾祸,此其二;我们频繁征战,士兵疲乏,百姓怀有畏敌之心,此其三。群臣当中说不能讨伐晋朝的人,全都是忠臣,愿陛下听之。”
苻坚脸色一变:“你尚且如此,朕还能寄希望于谁呢?朕有强兵百万,资财兵器堆积如山;朕虽然不是完美的君主,但决不是昏庸之辈。乘着捷报频传之势,攻击垂死挣扎之国,还怕攻不下来?怎么可以再留下这些残敌,使他们长久地成为国家的祸患呢?”
苻融哭着道:“如今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爱鲜卑人、羌人、羯人,让他们布满京师,这些人都对我们有深仇大恨。如果陛下御驾亲征,太子和数万弱兵留守京师,臣害怕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猛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为何忘了他的临终遗言呢?”
苻融连王猛都抬出来了,苻坚还是不为所动,执意南征。
这时,向苻坚进谏的朝臣很多,苻坚有些郁闷道:“攻打晋朝,就像疾风扫秋叶一样,而朝廷内外皆言不可,令朕百思不得其解!”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句俗语,叫做猪油糊了心。也许,此刻的苻坚就是猪油糊了心,不然何以如此固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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