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风尾坡看家桥
到金龙茶馆喝茶,阿国告诉我,理文说去家桥农庄。约了几个朋友,下午两点进家桥农庄。
家桥坐茶室喝茶,看到我和松才,他笑了,高香说,阿哥来了。家桥揉着眼睛说,看手机时间长了,眼睛蒙了。真是阿哥来了。
家桥说,阿哥左一个家桥,右一个家桥,中一个家桥。有人有意见了,阿哥,你是不是家桥的经纪人啊,天天都去写家桥。
高香说,我们读得有味。家桥说,就是要懂的人才读得有味。
松才看到家桥茶室前的石臼,问他去哪里收集这么多的石臼。
家桥挥动双手用灰谐的语调说,我日头去乡下,一不看村里的美女,二不看有钱人家的房子,我只顾着找这些东西。
买这些东西,你不要去沿海的村里去买,他们靠海边,吹海风多了,吃盐多了,味就浓郁,要价就会高。海边人狡黠。
要买这些东西,就得去山区买,山区人朴素,老实,不会要高价,在海边100元买到的,在山区10元就可以买到,他们还帮你装上车。
我去山区村里的竹园拾别人不要的坛坛罐罐,他们笑我,那只佬岸个(那个人有毛病),这样的东西也拾。
如果城里看到这些东西,你跟他买,他以为是古董,就会要很高的价。
你要这些东西,不要问价,你要说,这东西你还要吗?我拾来插花,这样就成了。
去庄园走一圈回来,阿玉说起了前段时间,秀英姐大哥上次来农庄,要带走家桥一盆盆栽树,阿玉笑话家桥,说他当时心里非常担心。阿玉说,别人是逗你,就是要盆栽,也会给钱给你。
家桥在剪盆栽树,他说,我要钱来干什么?我已经很有钱了。不要跟光头佬说钱,十个光头九个富。阿玉说,别人给多点钱给你,你也不肯卖。家桥接话说,一个喜欢盆栽的人,他喜欢的东西,你多少钱都买不了。
家桥说到剪裁盆景,他说不要跟鸭母生学,他剪完了,你没得剪了,因为他是理发的,给盆景理了光头,你还能理么。
其实,家桥农庄的老板家桥并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开农庄的老板,我是最普通的客人,至少三年前是这样的关系。
开始随着六弟媳妇去了一回家桥农庄,两个焗窑鸡,一些番薯,一些玉米棒,还有一碟桑葚叶,家桥收了一千元,有人说贵,我说,玉米、番薯是他种的,桑葚树也是他种,鸡是他养的。
那时,家桥还是庄园老板,我还是青涩消费者。
和张慧谋老师第二次见面是在家桥,家桥是张老师朋友,是永忠的朋友。张老师每回小城,都会到家桥。
张老师回到家桥农庄,农庄的每片树叶都挂着诗意。
那时,家桥还是庄园老板,永忠和张老师的朋友,我依然还是普通消费者,家桥对我毫无印象,因为他生意好,每天遇到的客人太多了,像我这种无名无赖他是不会记得我的名字的。
后来,跟着永忠去了几次,家桥还是老板,也知道我的名字叫阿哥了。
前年,遇事不顺,每天都往家桥农庄钻,只有去那里,我的心才能静下来,忘记所有的烦恼。
夏季有天在棚寮睡觉,忽然下起雨,滴答的雨声,淹没了夏天的燥热,掩盖了人间的许多喧嚣,听到雨,我的内心世界恬谧下来,所有的杂乱都归零。
那时,家桥是老板,看到我这个无赖闲汉天天来,一分钱的消费都没有,家桥走过我身边时,丢过来几番白眼。
压寨夫人经过,鼻子仿佛有鼻炎:哼,狗日的阿哥,又来蹭自然空调。
没理会家桥的白眼,没理压寨夫人鼻炎发作时的“哼”,每天都去,并且是带一班去,等来一场雨过后就出去。
再跟着张老师和永忠去多几次,家桥总算成了我的半只朋友。
随后,我一回来就进家桥农庄。有人说,阿哥,你的脚毛掉家桥农庄了?有时发信息到微信群,跟朋友说,我不在家桥,就在去家桥路上。
家桥农庄在风尾坡,家桥叫得多,风尾坡的名字没了,家桥农庄的农庄两个字也没有了,家桥是农庄,又是一个人,一个狡黠的农场主。
家桥随口妙语连珠把大家逗得哈哈笑个不停,他说张老师写他的光头,一毛不拔。阿玉说,没读过。家桥有些失望的样子,你没读阿哥朋友群?
说到旅游,家桥告诉我们一个故事,水东有一个瞎子去了三十几个国家旅游,回来后别人说,你一个盲人去旅游,你能看到什么风景。瞎子说,我是去那些地方让他们看我这个瞎子,不是我去看风景,是让他们看我这个风景。
去风尾坡,不是为看家桥农庄的风景,风景,而是看家桥,听他说话。
庚子年三月十七日,记于家桥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