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夜读】辽宁《河怨》作者•王卫生 主播•开心果子
文/王卫生
我们学校在渭河以北，离县城二十多里，不算远，但有一条河——渭河。
渭河流到我们这里时，已经是漫滩状态了，宽阔无比，随着季节，左右滚动。
这里码头不固定，没有水泥砌栏、台阶，只是在水边选一平缓之处，放置驳船。驳船没有动力，全靠小火轮拖拽。驳船上人坐满了，小火轮开过来，把驳船拖到上游，估好距离，火轮即时脱钩。水推着驳船向下游漂去，艄公轻操舵柄，喊着号子，把船稳稳地送到对岸码头。
上游一旦下大雨，情形则大变。
周日下午，天下起小雨，我和同学们一起来到了码头。
水大涨，原先的码头早已没入水底，驳船停靠点，已近大坝了。
我们买了票，上了船，小火轮冒着黑烟，咳嗽似的响着，只是不开。船上除了人以外还有架子车、三轮车、还有羊、鸡。
等了个把小时，小火轮仍没有开的迹象，驳船上的人嚷嚷开了，或说家里有事，或说单位有事，而我们也要赶晩自习。驳船上人，越来越多了，到处站满了人，有人打伞，有人披雨披。
船老大终于开船了。拖轮拖着驳船，吃力的向上游行去。然后，解开缆绳。驳船失去动力，开始自动漂游。
平时的渭河，水是浑的，呈黄色，现在，那黄中加了褐，并有了立体雕刻感。上游，不时有树、家具、死猪、死羊漂泊而下，船老大不急不慢，搬动撸，躲避着。突然，一棵很大的树漂下，船老大把橹推到了顶点，船倾斜着身子，向下游漂去。
羊掉下去了，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看时，只见水中有一只羊，在浪间挣扎沉浮。
船上，一个中年男人，发疯一样的揪头发，捶胸顿足，哭着：活不成了。
紧接着，他跳下去，双臂划着向下游游去。
天阴得越重了，风也更紧了，雨打在伞上，咚咚乱响。大家都为中年人捏把汗，议论着：麻烦大了，弄不好了，要出人命的。
幸好，不远处，河水拐弯了，河北边，形成一个冲积半圆浅滩。
看来，羊的水性好，一会就在拐弯的浅滩上岸了，中年人紧跟着也上了岸。
羊一上岸，甩一下脑袋，便啃食坝上的青草去了，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中年人，则半天缓不过来，大口喘气，夹着哭声，那哭声复杂，既有痛苦，亦有庆幸。他告诉我们，这是他们家唯一的自留羊，母的，他是为了选个好种羊，才瞒着不同意的父亲，过河到县种畜站去的，不想却出来了这个事，万一出了变故，跟家人如何交待？
我们同行的同学中，有个姓赵的同学，是《渭河报》的通讯员，他把这件事，写成了通讯稿，发表在了县报上。农民牲畜配种难，成为了县上领导开会的议题，并批转农牧局办理。我们学校是农业技术学校，有机械、农业作物和畜牧三大部分，很早就筹备办实验农牧场，只是钱紧。现今，经县里领导批示，资金很快落实，县畜牧局随即和我们农校联手办起了实验农牧场。
第二年，那个中年人，牵着那羊，喜眉笑脸来了，我们这里引进了好种羊，他再也不用过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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