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夜晚
和北堂一起看电影
「影评」
作者:东狐
一位热爱观影,热爱文学的少年
图片源自网络
春风沉醉的夜晚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如果问中国最好的爱情电影是哪一部,东狐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春风沉醉的夜晚》。
它讲的不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同性恋和三角恋。但却在讲述这类看似畸形的爱情的过程中,展现了爱情真实的样貌。
在讲述爱情的同时,这部电影还讲述了边缘文化和主流文化之间的摩擦碰撞。
江城最后选择和一名女子过上普通生活,是边缘对主流的妥协,也让观众回忆起自己对生活和社会做过的种种妥协。
而正是如此,才使得无数观影者对它深深着迷。
边缘在主流中的生存空间
同性恋的爱情,即便已经逐渐受到了小部分人的认可,但它永远属于社会主流文化的边缘地带,而且是最最不被理解的那类。
《春风沉醉的夜晚》没有直接用大量镜头表现同性恋者在主流文化中的生存状态,也未展现过大众对同性恋冷嘲热讽充满非议的画面。
虽然没有明说,但整部电影看下来,我们却能清晰感受到男同性恋者们与大众主流格格不入的气息。
电影从头到尾选择了饱和度更低的色调在拍摄,也常常将同性恋者置身于更昏暗的环境之中。
这其实是在隔绝观众和荧幕上同性恋者的心理空间,用它替代显性的暴力,这种隔绝虽然难以言明,却更易受人感知并更能让感知保持长久。
在江城,王平,罗海涛生活城市之中,也有无数的阻碍之物。
电影常常把他们,尤其是江城立在人流之中,立在狭窄的楼与楼的中间,或者是立在一个仿佛是真实社会空间却又完全不是的同性恋酒吧里。
这些环境让他们这类人群和其他社会人群格格不入。
江城出行时常常需要刻意去避让人群,车辆。这是因为什么?当然不全是因为出行安全,同时还和同性恋人群普遍的敏感有关。
影片里许多窥视镜头也证明了他们的敏感。比如罗海涛通过楼梯口的门窥视江城和王平试探性亲密过程的镜头。
又比如在罗海涛的窥视视角里,江城和王平为了表达亲密,不得不混入广场跳舞的人群中,才可以大大方方地跳舞的镜头。
当江城和王平在一起,到最后江城和罗海涛在一起,他们总是被限制在很小的景别之中,也被限制在极度昏暗的空间里。
因为只有在这样空间范围里,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他们来说才是自由的,才是安全的。
但是即便同性恋者们,再如何小心翼翼,边缘文化总难免会溃败于主流文化。王平以一种对抗的姿态自杀,罗海涛在犹疑中同时被主流和边缘所不容,江城也在感情一次又一次挫折后妥协,和一名女子过上简单生活。
这是主流大众对边缘小众的胜利,但却是世界多元化的失败进展。
你我都是零余者
电影改编自郁达夫的散文《春风沉醉的夜晚》,王平朗读这篇散文的两个镜头也成了整部电影最重要镜头,它使得影片的沉郁色调达到了高潮。
一句“听了吗?”,像极了电影中每个角色在感情里对得到理解和滋润的强烈渴望。
但是“黄狗”才是这些人真实的写照,电影结尾倒在血泊中的黄狗和他们是一类生物,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零余者。
他们混杂在一段段三角恋情中,使他们变成了一个个零余者。
在林雪和王平的爱情中,江城成了零余者;在江城和王平的爱情中,林雪成了零余者。
在江城和罗海涛的爱情中,王平和李静同时成为了零余者;在罗海涛和李静的爱情中,江城也成为了零余者。
在李静和广东老板的暧昧之中,罗海涛再次成为零余者。
他们既是零余者本身,也使他人成为零余者。他们不断地渴望从伴侣身上获得关怀,但往往得不到预期的关怀。
于是他们会尝试从其他伴侣身上获得关怀,但这一方式又使得另外伴侣感觉受到忽视。
但这正是现代爱情的真实样貌,难以恒定,不够坚强,但又并不表示现代爱情不够忠贞。
他们虽然混杂在彼此的感情之中,但的确真心实意对所爱的每个伴侣付出了真切的关怀。
王平为能使江城和林雪达成和谐共处,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一场见面,虽然最终以失败告终,甚至让王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这无疑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江城刚刚和王平分手就和罗海涛交好,让人难以理解。但我们最后看到王平死去时,江城那陷入灵活黑暗状态的崩溃,就能知道江城从来没有将王平从心里抹去。
江城带着罗海涛和李静一起出行时,三人达到了最大的和解。这是零余者们自我救赎的一种方式,但是最终李静还是逃跑了,江城也赶走了罗海涛。
互相真切的关怀一直都在,悲剧的根本在于,爱情从来都是需要占有,和现代生活中飘忽不定的情感需求又多少有些相悖。
这既是爱情的参与者意志的不坚定,也是时代车轮的碾压,那个年代本来就飘忽不定。
影片的结尾是江城对王平的回忆镜头,王平在朗读着《春风沉醉的夜晚》。这个镜头回应了观众的猜想,人终究是孤独的,即便面对爱情也是一样的。
我们观看这个故事时,可能误以为是在看一个荒唐的故事。
但其实,它讲述的爱情比起其他更浪漫的爱情电影,更接近生活中爱情的本质。
《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的爱情,不是那种浪漫自由的爱情,它面临着重重阻碍。而且它并不坚强,对爱的关注随时可能从一个人转向另一个人。
但他对伴侣的关怀是真切的,对爱情的努力也是真切的。在好的同时存有坏,坏的同时存有好。
“云层破处也能看得出一点两点星来,但星的近处,黝黝看得出来的天色,好像有无限的哀愁蕴藏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