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的白蜡树

主辅路之间，有一颗繁茂的白蜡树。树形雍容端庄，秋天叶子黄落时，尤其显出不凡的美貌来：满树均匀而鲜艳的黄色，一阵风吹过，片片黄叶飞舞着、旋转着、柔柔地飘落，透过画面仿佛能听到扑扑簌簌的声音。

叶子每天都掉落一些，不知是树梢的更早落地，还是哪里都掉、只是树梢叶子少。总之，这样貌美的白蜡树，也免不了每年的“头秃”。这么一想，好像每天梳头发都掉下一大把，引起的伤感也少了点。幸好季节转换，待到明年春天，新叶又会铺满整株。这么一想，我的头发可是长得没有掉的快，伤感值又涨回来了。

说起白蜡，最早的印象，是历史或者武侠小说里，看到善使枪棒做武器的人物，常常使着白蜡杆，打败那些手持金属武器的反派。原来有这么厉害的植物，竟能凭借“坚而不硬、柔而不折”的特性，帮助主人获胜！这可真让人好奇，也难免有点以弱胜强的激动。

这几年观赏秋叶的风气很重。无论是香山红叶，还是这个那个的银杏林，都吸引了游客追逐季节的步伐，去欣赏、拍照。这株白蜡树，如果长在那些红叶、黄叶中间，想必能够凭借姿色霸占很多人的镜头吧。

春天是生发的时候，即使没有这样集中的观赏，也是随处可见赏春的人们。冬夏则易被忽略。北京的冬天是干冷的，雪也下得不多；除非是难得一见的千树万树梨花开，否则，谁又会专程欣赏光秃秃的枝丫呢。夏天则是静谧蛰伏的：夹在春花秋实之间，茂盛苍翠，却胜不过繁花似锦或累累果实。

有特色的美，更有吸引力。披着秋黄的白蜡树，在一众青绿中更显娇美；而在春夏，她不过是街边树墙里普通的一株；在寒冬，也不过是众多秃枝中的一个罢了。又或许，秋季，才是这颗白蜡树尽情绽放自己的季节。

人们在秋季观赏的秋叶，是即将凋落的叶子。那是一种死亡之美。就像空中炸开的烟花，或者春天飘落的樱花，将生命凝结在最美的时刻，让一切在生命曲线的最高峰戛然而止。

可惜时光从不停滞。落叶和花瓣一样，注定不能保持最美的形态，终会化作春泥，进入生态的轮回。也许明年，我该从绿色的嫩芽儿开始慢慢欣赏，直到他们走完一个轮回。如果不曾错过任何一天活生生的美，就不必在秋天，疯狂追逐其将死的景致了吧。

【想起了物哀文化：飘落的樱花——读金子美铃和她的童谣诗】

作者简介

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