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老房子里的故事（七）

        老房子里的故事

（七）

我家的鸡窝自从小屋里移出来安在街沿一角后，开鸡舍门放鸡的任务就落在我的头上了，成了我一件很繁重的任务，其他季节还可，在冬天可就苦了。每天早上我必须早起，不能懒床了，否则母亲就会叫。我在放鸡的时候，母亲还给我加了一个任务是点鸡子。还在天朦朦亮的时候，母亲就会对我说：“快起来，快起来，把鸡去放出来，点点有几个鸡子。”

我睡在楼上，听见母亲的叫喊，就得立即醒来。我就揉揉惺忪的眼睛，满眼都是眼屎。我得扶着梯子从楼上摸下来，到街沿开鸡舍门放鸡出来。

我走近鸡舍旁，那些鸡老早就醒了，有的鸡已从鸡舍的缝隙中伸出头来，“咯咯咯”地叫个不停，看见我来了，叫得更响亮了。我天天给它们开门，我就成了它们自由的救星似的。见我到了鸡舍边，它们就拥到了舍门边“咯咯咯”地聒噪着。

鸡舍门是一块长条木板，极像闸门，开门的时候得往上抽，同时，我得防它们一拥而出。我得小心地只打开一条小缝，把手伸进去抓出一只鸡来，如果是公鸡，就直接放了，如果是母鸡，我就一手抓住它的两只翅膀，一手伸直食指戳进鸡屁股洞里，如你摸到硬硬的蛋壳，圆溜溜的。这时，你就要记住那只鸡的名字了。然后告诉母亲，哪只哪只鸡今天有鸡子。

看母鸡下蛋，也是我小时候一件家务事。鸡窝做在楼房放木箱春凳的下面，用一个破竹篮，里面放一些稻草之类。如果有几只母鸡一起要生蛋，就会发生母鸡之间为了生蛋而争吵的场面，鸡与鸡打架的场面也很好看。彼时，我就得去抓出一只鸡来或者先把多余的鸡赶出去。我也会做一个临时的窝让它们下蛋。但放在临时窝里的鸡往往不下蛋，它会熬上半天时间不下蛋。对此，我还好奇过很长一段时间，至今也没有一个答案。

母鸡生蛋还有一个习惯：它生的蛋要给留着，如果它生了蛋之后，你马上把它拿走，下次它就会躲到别的地方生。记得有一只灰鸡，老是把蛋生到邻居家的鸡窝里去，我抓回来就对它的头一顿暴打，边打边骂，下次它就不敢了。但也有不思悔改的鸡，有只白鸡，打打也不管事，只要你不注意，它就跑到邻居家去生，好像那是它的家似的，生了蛋也不叫，做事偷偷的，让我气得直咬牙。为此，这只白鸡也没少挨打。

有一年夏天，我家居然有过这样的一件事：一只黄色老母鸡突然不见了，找遍了所有该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二十多天后，它居然带着一群小鸡回来了，有十来只呢！那毛绒绒小鸡，黄黄的，像一个个滚动着的黄色小绒球，“唧唧唧”地小声叫着，跟在母鸡的后面，好可爱哟！我乐不可支，围着小鸡东跑西跑的，像是它们的保护神一样保护着它们。

母亲也不觉欢喜，连忙拿了白米款待它们。小鸡啄着白米，那样子可爱极了！母鸡瘦了一大圈，母鸡孵小鸡据说要三个星期，不吃不喝的，不瘦才怪呢。母鸡也贪婪地啄着白米，像是在弥补孵小鸡这段时间来所欠下来的食粮。原来这只鸡老是偷偷地把蛋产在了别的地方，自己孵了小鸡出来，这些我们居然都不知道，它真是一只很“鬼”的鸡。

某个晚上，我忘记关鸡舍门了。一只野猫窜进鸡舍偷鸡吃，鸡都大叫起来，跑的跑，飞的飞。全家人都马上起来，只见一只灰鸡被咬死了，躺在地上，抽搐着流着血。母亲苦痛了好几天。我被母亲骂的个狗血喷头，从此关鸡舍门再也不敢忘记。

但有时候关好了鸡舍门，也有鸡少了的事。怎么回事呢？原来，村子里有几个二流子，到处东转西转的，看到谁家的鸡肥，白天就盯好了，晚上就过来抓。然后到某个人家里当晚就悄悄地杀了烧着吃了，美其名曰是“打朋伙”，然后把鸡毛鸡杂等东西都埋了。母亲虽然大致知道谁偷了鸡，但没有证据，母亲也只能骂大街，指桑骂槐地骂一阵子，几天后才消了气。他们偷鸡的手段极为高明，鸡偷了，鸡窝里的鸡居然都安安静静的不叫，我百思不得其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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