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故事会】石匠松涛(文|龚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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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龚增元,湖北罗田人,年逾古稀,微信昵称老者,现居乡下老家。大学文化,从亊中学教育近半个世纪。酷爱文学,退休后尝试写作,所写文学作品多发表于纸媒、网络公众平台,《九天文学》特约编委。著有《耆年杂集》,《乡土情缘》。
石 匠 松 涛
罗田县骆驼坳镇茶园冲村 龚增元
石匠松涛祖上三代都是有名的石匠,住在大山旮旯里,只有一条简易机耕土路通向他住的塆子里。那条机耕路还是石匠松涛组织塆里青壮年劳力修建的,因为塆里家家户户要做楼房运建筑用材料,松涛做石匠也要运石料。机耕路较宽,虽然没硬化,但压上了石粉石籽,路基很硬。
松涛的家在塆里最东头。两层小楼,一个大院,院左边堆着大大小小长长方方的各种石料,有墓碑的半成品,有定做好了的石栏杆,还有两尊维妙维肖的大石狮,右边放一个造型精美的矮石桌和四个小石凳,石桌边缘雕刻有梅兰竹菊的绝妙图案。那石桌还保留着大自然的质朴,成为一种记忆,一种风景,摆在干净整洁的农家院子里,诉说着乡土的沧桑,洋溢着大自然的情怀。
初见松涛,他脸庞清瘦,身板硬实。因为长年都在太阳下劳作,他的面部皮肤粗糙,而且满是皱纹。他微笑时的皱纹很深,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他一生都与石头打交道,他的双手抚摸过千万块石头,早已布满了老茧和伤疤,指关节也比别人粗大。
石匠松涛爱喝酒,经不得人劝,更经不住人激,三大杯酒下肚,脸红话又多。借着酒劲说酒话,天上他晓得一半,地上他全知,阴阳八卦他懂得,人间世态也明白,国内外大事他清楚,铁匠的女人偷石匠他讲得眉飞色舞,小半个时辰现场直播(呕吐)。酒醒,他会从外面捡起几块小石头,根据石头形状大小质地,把它雕琢成酷似蚌龟蛙的小物件送给主人家作纪念。
近些年,松涛师傅很忙,特别是每年“清明” 、“重阳”两节特别忙。他做的墓碑,碑柱上雕刻龙凤,碑帽上双凤朝阳,碑文颜柳体石刻,用镏金粉一填,既庄严肃穆又美观耀眼。这个我在他家院子见识过,确实有本事。
许多人找他立墓碑,刻碑文,做护栏,且要应时应节,不能耽误工期,因为顾客都找了风水先生看的时辰日期。有时一天要赶做两三家。两节过后,他仍旧没空儿,村里整治塆貌,搞“厕所革命”,他要做塘岸堤岸厕所围墙。那些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石头,在他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各就各位,上下排列整齐,不用拉线,一顺儿直。
我家有一幅石磨,是爷爷请山里有名的石匠打制加工的。父亲说他少年时喜欢静静地观摩,看那个老石匠一下一下把一个很不规则的荒野顽石雕琢成线条明快,造型优美,工艺精细的石磨。石磨打制成了,奶奶用它磨麦,爷爷用它磨豆腐;爷爷奶奶过世后,父亲母亲又用它磨豆腐磨麦。磨了许多年,磨齿就慢慢磨平了。
我爱用石磨磨豆腐,磨出的豆浆又细又腻,袋浆点浆烧开冷却一会,舀在豆腐匣子里压成豆腐又嫩又好吃,口感比市场上电动机打出来的豆腐好得多。
现在石磨成了古董,很少见到它的踪影。除了少有的舂米的碓窝,极少数人喂猪还用石头猪槽外,现在的石匠师傅只做栏杆和墓碑,几乎见不到能做农村过去常用的石器用具。过去那些石匠除了能打制加工石磨,石制器具,包括猪食槽,牛槽,碓窝,辣椒钵,石桌凳,因此那些行走乡间的石匠很是吃得开。
修复石磨,我自然而然的想到要找松涛师傅了。于是,我骑上摩托车,个把钟头就找到了松涛的家。
石匠松涛从里屋走出来,他望望我,微笑着,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喝茶。我俩是熟识的,当年他儿子还是我的学生。
松涛师傅说他很忙,但见我是他儿子老师,又大老远的骑摩托来请他,说再忙也要帮我把活儿做好。立即决定放下手边的活儿,背着上他的那个软塌塌的劳动布料子的旧挎包,里面装着锤子凿子錾子镏子之类的工具,骑着他的电动车和我一起来到我家。
来到我家后,老伴泡了一杯上好的毛尖茶给他,他喝完茶后,跟我来到杂屋,他将那石磨仔细端详一番,对我说:“你这石磨子是上等的磨料,你看,麻火石,呈天青色,石质致密,纹理均勻,没有线条状的杂质,具备了这些条件的石材属于比较理想的磨石,经得起反复锤打,你这石磨子少说也用了三四十年。”
我十分惊奇,老石匠还知道这么多有关石材的知识,怪不得他非常熟悉什么石头用做什么用途。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以他有很多顾客。
他是我见到的最好的石匠,他不把做石匠当成苦差事。他说他会先对石材做一番研究,知道怎样把“大石化小”,最终得心应手地运用。我从他的话里,从他做石匠的实践中研究中悟出了一个道理,解决难题的办法并不难,只要研究透它,找到它的脉络,就能慢慢解决,每次只要一点点,做学问不也如此么?
说完,松涛师傅将两扇原本合在一起的石磨分开,他把上面一扇石磨轻轻一掇,排开放在粗实的长磨凳上,拿工具就开始洗磨子。
他洗磨子时,左手一会儿拿着凿子,一会儿拿着錾子,右手拿着锤子,两手配合的如行云流水。石匠用的锤子的锤柄跟一般的锤柄不同,短而向上弓着,师傅说这样好用力道。
只见师傅用凿子顺着磨齿沿着磨沟一锤锤向前滑动敲打,那锤声是清脆的,喜悦的,象高山流水一样欢畅,又象用一件奇妙的乐器奏出一串串坚定而豪迈的音符,凿起的微细石粉随着风儿舞动,石匠用口一吹,飘得四散。不用半天时间,两扇石磨子的磨齿磨沟清晰地凸现在我眼前,凸凹有致,线条清晰,一件鲜见的石制艺术品展现在我的眼前。
松涛师傅洗磨时,我在旁边和他边聊天。我说:“松涛师傅你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不带个徒弟呢?”松涛师傅说:“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现在哪个还学这个啊,时代进步了,都机械化了,效率高,活儿更漂亮的。”
也是的,时代发展变化实在太快了,传统的手工艺基本上都被“机械化”取代了,是进步,是好事,但我总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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