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付华：1985年冬的某一天（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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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郑付华，湖南邵东人，曾在部队服役22年，团职转业干部。先后在军内报刊、网站发表诗文150余首（篇），现为湖南省怀化市鹤城区文联副主席、区作家协会会员，《槐花》杂志副主编。
1985年冬的某一天
（外二首）
郑付华
1985年冬的某一天
小男孩在郑家冲小学的讲台上
列竖式做数学计算题
一团雪花从瓦楞间漏下来
落在他头上
同学们哄笑
那是没有任何敌意的笑
要是能收起来
肯定与当时的黑白照片
一样值得珍惜
但小男孩却感到羞辱
屋顶漏雪花的地方
天空戳了一个洞
他的裤子也戳了个洞
做竖式的时候他始终用手捂着
松开手去打雪花
裤子那个洞就张开了嘴巴
吐出了大团棉絮
小男孩的那些骄傲全吐出来了
竖式没列完就下了讲台
三十多年过去了
看到头上有光亮的地方
比如暗夜里的星星
当年的小男孩都会
下意识地摸一摸裤子
自1985年以后
就很少下过那么大的雪了
小男孩的当年的同学
也没谁能记清
1985年冬到底下没下过雪
扎菜
豆挂子扎刀巴豆扎油茄扎
一种扎菜一种味道
像我学过的课文
每一篇都是不同的故事
小学一年级的某一天
我放了牛上学没吃早饭
一上午爬在课桌上流清口水
班主任刘老师把我背回了家
把我交到家里
刘老师说孩子病得很严重
奶奶煮一锅饭炒了油茄扎
我吃了就不吐清口水了
那时候的病就是好得快
吃一口扎菜
胜过吃三天感康
小偷改掉了我迟到的毛病
轮到我家养村里最大的鱼塘
弟弟十岁了
我在迴龙寺上初中
鱼塘就是我家的希望
步行到迴龙寺八里地
每天上学我都要迟到
其实我比同学们都起得早
天刚蒙蒙亮我就要起床扯鱼草
扯鱼草是和父亲两个去的
每天满满一担草
走到塘边那些鱼就高兴
父亲说等交了学费还给买新衣服
我迟到的后果是
挨老师的批和罚扫地
但我扫得高兴
想着有新衣服穿就独自笑
冬天鱼不吃草
父亲说都藏在深水里
干塘的时候深水洼里也没鱼
父亲骂了小偷一天的娘
小偷偷走了我的新衣
但上学我再也没迟到过
三十多年了我还在感谢小偷
半辈子了我都再没迟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