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即可,不必太现实》

六点多的时候正赶着地铁下班高峰,我从呼家楼转六号线。

地铁进站,满满的人,生动地展示出超强压缩软件的鲜活版状态。我刚挤进去,后面要进来的人就推涌着,“往里走走、往里走走!”

车厢里的人都是以“沓”为单位的。我被挤得身子趔趄着往侧边歪,忽然有人从右后面伸出手扶着我的右肩让我站稳。由于没有回旋的空间,我便没有回头和说“谢谢”。

地铁门要关闭的时候,门边的人再次开启挤压模式,苍蝇乱撞地互推着。我的四下都是人,并没有任何扶手可以拉或者倚靠,再次失衡倾斜时,还是那个人扶着我。

金台路站到了,地铁开启了右侧车门,后面和中间车厢的人又往前挤着下车。在我身后的那个人,又一次伸出他的胳臂挡在我的右侧。地铁上下人,虽拥挤,但再没有谁挤推到我。

他在我身后,看不到我的样子,并不存在“想和美女套近乎”这一说。我也更愿意相信,他只是出于本真的风度照顾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而已。

十里堡站到了,我下车了。我始终没有回头看我身后那个人,也没开口对他道谢,只在最初侧目时看到他的手很白净。

我不想回头看。万一他长得很难看,岂不是破坏了这种美好的感觉?又或者,他长相清俊,但那又如何,总归是没有下文的。不知道,才更好!我喜欢的,与那个人并没有直接关联,只是喜欢被人呵护的感觉而已。

算不上什么罗曼蒂克故事,也谈不上什么“艳遇”,就像是看到了一朵开在路边的花,我经过的时候,它刚好是绽放状态。不必问是谁种下的,更不必因它美丽而摘下,因为留在心里的惊艳才会更加长久与芬芳。

出了地铁走在路上,带着暖的风缕缕吹向我,发丝也软、内心也暖。难得的和“深沉”无关的安静与安恬。

我想起了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晋代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在一个雪夜读诗,忽然想起了好友戴逵。说走就走,潇洒如王徽之,他连夜划船去见戴逵。泛舟一夜,到戴逵家时已是清晨。放浪风流,率性如王徽之,他到戴逵家门前却又折返而归。当众人有不解时,王徽之回答,“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王徽之雪夜访戴安道,他的兴致是起源于访戴,但他兴致的落脚点却不在于见戴,他也只是醉心于访戴的过程而已。

人如此,人生也如此。醉心即可,不必太现实!

——枕藏《长恨此身非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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