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 | 莫辰:影子(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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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两篇
文:莫辰 / 主播:魏小裴
影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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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坐在书前,冬日的暖阳从身后的露台,穿越两道玻璃窗门,无声无息地照在我的脊背和我面前的书页上。
有长长的影子被冬阳投射到地板上,互相交错重叠,随着光不断地变换着长短,大小和形状。当我把目光从书本上挪开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看到眼前交织的影子,仔细分辨,居然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那个是我的影子,那个是花架的影子,那个是花,那个是沙发的一角。在影子里除了平面的形状,没有任何棱角和凹凸。哦,对了,有长短和大小的区别,绝对没有任何颜色的不同,只有黑白两色,你不论如何费多大劲盯视着影子看,也看不出丝毫的色彩,更别谈什么五颜六色和喜形于色了。
黑白分明的两色是世界的基本色,也是所有事和物的底色,看似简单分明,实际上是孕育五颜六色的母体,如此,才有可能衍生出色彩的缤纷。
我着实偏爱这黑白分明的简单和直接。
任何物体被阳光投射之后,过滤之后,就只剩下线条和轮廓了,简简单单的背后,多了一份本真和自然。
那些烦恼呀,忧伤呀,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也了无踪迹了。
每当看到这里,想到这里,心里就会产生莫名的微颤。当然是外人难以察觉到的,有时候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清晰无误地把握住这种微颤,只是,那一刻的神情有点发呆,发滞,偶尔,她会走近,轻轻地问一声,想什么呢?我突然一惊,随口答道,没有想什么。接下来又是默然,感觉和心绪依然沉浸在这种微颤里,一下子不能脱离,不能回归眼前的现实。
我挺喜欢这种天马行空的沉默和来自心灵深处的微颤。一个人,有阳光,有书籍,有文字,有安静的空间,在思绪里行走,游荡,甚至穿越。
这种微颤,在读书的时候,在听一首曲的时候,不自觉地,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就会突然袭来,或者有明亮温暖的冬阳,或者在一场雨后的潮湿里,或者在薄暮时分,或者在朦朦胧胧的黎明。这一刻,自己的心就渐渐地膨胀,变得不听使唤,就会一股脑地跟随,而我只是静静地等待,尽可能地放松。
直到光影无声无息地消失。
冬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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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被书里的故事感动。
在这个冬寒寂寞的傍晚,一个人坐在书前,厨房的砂锅里熬着中药,又苦又涩的汤药。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材的气息,这气息闻久了的缘故,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味道,当然不是香甜,但是,也绝不仅仅是苦涩,怎么说呢。我搜肠刮肚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此刻此时的感受,总而言之不是厌烦,也不是喜欢,只是被浸染,被包裹,被无情地吞噬,慢慢的有了一点点接受和半推半就的认可。
生活原本就是在罅隙里行走,谁的人生是一马平川,是一望无际的康庄大道呢?
这一段时间以来,胃痛的缘故,每天的这一刻,满屋子里就充斥着熬中药的气味。而我呢,在看着药的同时,打开书,把自己埋没在字里行间里,偶尔,起身去搅拌一下慢火熬煮的汤药。刚开始有点不习惯,浓烈刺鼻的草药味道,久而久之,慢慢的习惯了,甚至有一点点喜欢这独具一格的味道了。其实,许多中药材本身就是芳香性的而且有甘甜的味道。
最近,准备把我的乒乓球拍收拾起来了,多少有点“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我实在是出于无奈,说忍痛割爱也不为过。因为,乒乓球运动是我顶顶喜欢的运动,好多次,好多次,的的确确是记不起有多少次,当我心情郁闷的时候,当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时候,当我被病痛和情绪困扰得不能自拔的时候,当我一次次沦陷一次次颓废,是乒乓球运动,给我带来无法言说的愉悦和快乐,一扫心中淤积的阴霾和寂寥。
为此,我专门买了一个乒乓球桌,买了一个发球机,买了比较好的球拍,并且学会了自己给球拍换粘胶皮。
一盏灯
就是如此喜欢的一项运动,与我而言也不得不暂时放弃了。但愿只是暂时。想起来心里就有万千的愁绪和无法排解的郁闷。
前两天,蓝妹在空间发了一条说说“懂得适时放弃的人,就是自由的。”我留言说,可是,很多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蓝妹回复说“是的,放弃的必然是自己在意的,若不放,会一直受其牵绊。”
看到这里,心头一下就涌动起了一股股愤恨的浊浪,虽然,不至于滔天,但是,那一刻分明有窒息的感觉。
谁说不是呢!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这本书里,郑重其事地写道,“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里面。我们通过生而同时培育了死。”
生命就是一个删繁就简的过程,一个不断放下,不断舍弃的过程,不管你愿或不愿。只是,很多的删繁就简是一种生命的无奈,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忍痛割爱。
不久前曾经写过这样一个说说,人生,想做,能做,就赶紧做。一旦过去,想而不能,只能望洋兴叹了。
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实则是一种撕心裂肺后的喘息,散发着痛而不能,欲罢不忍的无可奈何。
也许,此种切肤之感觉,非经历者不懂也。
夜越来越深,特别是冬夜,各家各户的灯光渐次熄灭,窗外的黑越发地浓烈,在寒风的助威下有了猖狂的样子,仿佛要吞噬了一切,天空和大地可怜巴巴的只剩下了无声。
我守着一盏青灯。无声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四周,在灯光的边缘处,夜的黑围拢成一团,窥伺着,等待着,跃跃欲试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聆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许久不愿睡去,有时睡意一阵一阵袭来,依旧不肯拧灭伸手可及的桌灯。
终究是讨厌冬日寒夜里的孤独,可是,又执着着这一份孤独。所以,每当夜深人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总有一个很大的空洞,深不见底。是惧怕?是担忧?是那经常不期而遇的噩梦?仿佛一下子迷失了什么,又仿佛,不愿意那围绕在四周的黑一下子扑过来。
总想有一点亮光,一点希望,一点未来。
这个冬天,窗外的那棵白桦树,落尽了曾经茂盛葱郁的绿叶,沉默不语,只把盘根错节的根系,深深地扎进泥土里,在期待中,和猎猎寒冬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