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川剧40年
四川省1982年喊出“振兴川剧”至今已有40年
从当下的语境来看,改革、创新、跨界、新旧融合、尊重传统成了新时代标签,在这个时代开启的时候我们曾设立了很多目标,一些完成了,而一些没有完成,甚至一些没有完成的“被完成”了。
四川省早在1982年提出了“振兴川剧”的口号,到2020年年底,已时隔38年,从官方的宣传来看,在近四十年中,四川省一直本着“保护、继承、改革、创新”的方针来进行川剧的振兴事业,而据近年来所观所看的川剧而言,“川剧振兴”可以说是失败了。
失败之一:变脸喷火烂大街
山东济南有一家名为“巴蜀文化川剧变脸培训学校”的学校,从名字就知道这家学校是批量生产变脸人员的,而且培训班分为中级(10张脸)、高级(12张脸)、专业级(12张脸外加其他培训),这些不同的班型应该对应着不同的价位,“按脸收费”,真是童叟无欺了。
川剧
类似的现象层出不穷,婚庆节宴上也有众多以变脸喷火为主题的节目(藏刀等其他类很少,这一类技艺要求高),寻刺激直接找杂技就是了,为什么糟蹋川剧呢?因为杂技演员更贵,而变脸、喷火早已烂大街了,这个节目也可以暂且当杂技看。这是川剧的耻辱,就像是一个战士的钢盔被人用来煮饭。
失败之二:没有留住传统经典剧目
戏曲的传承是什么?不是给后辈留下白纸黑字的剧本,而是从剧本到唱腔、舞台、音乐等等方便的全方位的保存。你都不排这个剧,只嘴上叫着某某戏是我院的经典保留剧目有屁用呢?
川剧
留不住传统戏是有原因的,可能是不想留,因为没市场,演员和剧团怕饿死,也可能是没能力留住,没有人愿意下功夫去留住,归根结底还是怕饿死,钱包与时间都禁不起耗。川剧剧目有着“唐三千,宋八百,唱不完的三列国”之说,这只是宽泛的说法,据四川省川剧研究所的统计,川剧剧目至少有2000个。
京川合演《白蛇传》剧照
在川剧界能常演的剧目也就仅有几十个,《柳荫记》、《鸳鸯谱》、《望娘滩》、《杜十娘》、《玉簪记》这些剧目应该没有剧团再排演了。川剧武生中的藏刀绝技,如今也没有演员能够很好地表演了,绝技真成了“绝技”。
失败之三:仍旧没有衣食父母是观众
德云社的性质决定了其自己必须自力更生,没有靠山,没有拨款补贴,只有在艺术上下功夫,在宣传上下功夫,把身板放低,把观众视为衣食父母。
德云社是全体戏曲机构的学习楷模,不可否认当下戏曲处于低潮,很多戏曲人仍活在上世纪的前60年。曾有川剧团因表演《祝英台挂帅》、《九头人》、《大劈棺》等剧而被批评文化品位不高,其开拓精神其实很值得学习。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资本主义也有计划。雅俗共赏应是文化市场的规律,戏曲不能高雅地饿死。政府主导的“振兴”必然对产品有所要求,至于观众喜欢与否,似乎没有进京演出重要。
郭德纲与于谦
川剧界很少把观众视为衣食父母的另一个表现是不宣传。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川剧界好像时有着玉液琼浆,我是一个北方人,平时也较为关注戏曲,但戏曲方面的宣传来说,北京、河南、山西、湖北等省份做得很好,四川作为一个文化大省几乎没有存在感。四川省内应该没有一个节目能与《梨园春》、《戏码头》等节目相比,花那么多钱到京城演出,怎么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川剧宣传节目。
沈铁梅
依靠政府,川剧能活着;依靠观众,才能健康成长。
38年走过了,振兴了38年振兴成了这样,在现在川剧团批量死亡,专业院校招生数锐减的情况下“振兴”不那么紧迫,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川剧界不乏杰出的艺术家,但目前在世的这些人没有一位称得上是名符其实的大师,时代呼唤大师,川剧期待有一个“郭德纲”,出一个“德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