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家来稿】小小说:金耳环
杏婶是个利利索索的人,家里家外老是鞋干袜净的透着那么精神。杏婶说,人活着就是个精神劲儿,人精神了,日子也就红火了。
杏婶家的日子真的很红火。五间敞亮的大瓦房,前排又盖了一个小超市,杏叔管取货,杏婶管看超市。俩口子整天乐乐呵呵的。杏婶老说,我上辈子不知修了哪门子德行,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顺心意。也是,杏婶儿子出息,媳妇听话,样样都让杏婶顺心。
周天,儿子媳妇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过周末,杏婶做了一大桌子的好饭菜,儿子陪着杏叔喝酒,媳妇陪着杏婶吃菜,杏婶美得嘴都合不拢。
杏婶说:“这多好,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前院的大强妈,儿子给买个金耳环,整天叮郎当啷地戴着,也不嫌个坠的慌,还满世界地跟人说,这是我儿子媳妇给买的,唉,显摆,有那钱买点吃的喝的好不好?”
杏叔说:“得了吧你,人家显摆不显摆又不碍你的事,别东家长西家短的瞎议论。”
杏婶不爱听,使劲地用白眼珠看杏叔,看得杏叔低了头。杏婶说:“我这不是就在家说说,这家里有一个外人?”
儿子媳妇也帮着打圆场,“就是,就是,都是家里人,关着门说话不碍事。”
杏婶的脸上有了得意,话也就像打开的话匣子。“大强妈爱显摆就爱显摆吧,人家儿子媳妇能挣钱,西头的大凤妈也跟着人家比,逢人就拽着耳环给人看,说是闺女花了四千多块给买的,也不怕把耳朵给拽豁了。嘁,她那闺女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还非要跟人家比阔气。”
杏叔看看杏婶,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儿子赶紧又给杏叔满上酒,媳妇赶紧给杏婶夹了一块鱼。
“我这耳朵眼还是小时候我奶奶给扎的,说是等出门子的时候好带金耳环,等到出门子,正好赶上破四旧,连件花衣裳都不让穿,还带金耳环?等让带了,又养老人又供孩子念书,闲钱又没了。”杏婶越说话越密,“老不带,这耳朵眼都该长堵了。”杏婶拉着耳朵给儿子媳妇看。
儿子说,“还没长堵,还有耳洞呢。”
媳妇也说,“是呢,没长堵,还能带耳环。”
重阳节,儿子拿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黄灿灿的金耳环。
杏婶揸着两只手一个劲儿的摇:“买这干什么,买这干什么。”
媳妇想给杏婶戴,杏婶使劲儿地往后躲:“不戴,不戴,戴上还不成了老妖精。”
杏婶那天高低没戴金耳环,但没过几天,金耳环就在杏婶的耳朵上叮郎当啷地来回地晃了,杏婶跟街坊们说:“儿子媳妇给买的,不管酸不管凉的,戴着这玩意能有什么用?”杏婶跟街坊们说的时候,还使劲拽着耳环给别人看,耳朵都给杏婶拽长了。
曲圆,原名张淑霞,北京市大兴区作协理事,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时代文学》、《都市》、《天池》、《北京日报》、《京郊日报》等各类期刊报纸,小说《四姐》获第八届首都职工文化艺术节“五一文学奖”,小说《搭伙》获第十届首都职工文化艺术节“五一文学奖”,并在首都职工“身边”征文活动中获一等奖。
责任编辑:白庐 立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