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人是可怜的
如果给爱情、生命、财产、名誉、地位排序的话,按常情来说,大多数人都会把生命排在第一位,而把爱情排在最后一位。确实,爱情在生活中是最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东西,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爱情为何物,更不曾尝到过爱情的滋味。
然而,对于身处爱情中的人来说,或许爱情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爱情是什么?我的理解是一种情愫,一种对某人的极度喜爱,这种情愫,往往不能受自身理智的控制,它是疯狂的、充满激情的,但也是短暂的,令人痛苦的。
爱情不等于爱,不等于那种相濡以沫、相知相惜、相陪相伴亲情般的爱,它只是一种强烈的吸引,一种因被对方身上某种东西强烈吸引而产生的难以控制的情感。所以莎士比亚说:爱情只不过是一种疯。
被这种爱情砸中的人,往往都是多情的人,而每一个多情的人,往往都是不幸的。
1922年,生性多情而又在情场失意的徐志摩留学后回到北京,与不解风情不懂浪漫的朋友王赓的妻子陆小曼相识。正如张爱玲所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就在两个人都处在情感空档期的时候,他们相遇了,爱情就这样砸到了他们的身上,两颗心沸腾了。一个是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刚离了婚的男人,一个是有夫之妇的名媛大家闺秀,在二十年代的中国,这样的爱情无疑是离经叛道遭人唾弃的。他们的爱情遭到重重非议重重阻碍,这种阻碍以及相思的煎熬让体弱多病的陆小曼几次病倒。然而,爱情的这股巨浪是汹涌的,它炽热的像海啸一样席卷每一个相关联的人,无论父母如何阻挠,无论丈夫如何软硬兼施,两个被爱情的火焰炙烤的人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险阻走到了一起。
怎奈,迈入婚姻殿堂的两个人并没有从此过上幸福甜蜜的日子。爱情从来都是有保质期的,无论曾经的爱如何浓烈炽热,也总有冷却下来的一天。
有人说,想让一个男人永远爱你,唯一的做法就是像星星一样让他永远看着你而摘不到你,就如林徽因对徐志摩。
得到陆小曼后的徐志摩对已成妻子的陆小曼的情感开始降温,而对那个一直仰望着的璀璨星星林徽因的感情却渐渐在升温。他不能忘怀林徽因,因此从不停止对她的追逐。天生多情的他不仅心里藏着林徽因,还同时和其他的女子保持着极其暧昧的关系。这让深爱着徐志摩的陆小曼无法接受。她的心里是痛苦的。痛苦的原因,除了徐志摩的感情,还有来自徐父徐母的厌恶和慢待,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能接受这个不守妇道的儿媳妇。郁郁寡欢的陆小曼开始自我放弃,或许是为了逃避什么或许是为了寻求什么,她又重新进入了往日的交际场所并吸食上了毒品。尽管徐志摩数次规劝并哀求她离开上海那种糜烂的生活跟他到北京去,她始终没有答应。
陆小曼巨大的花费,让徐志摩深深陷入窘困的地步,钱让他焦头烂额,无奈他只有拼命写稿子挣稿费,为了挣钱,为了和两地分居的妻子见面,他做免费的飞机到处飞,曾经如火如荼的爱情冷却了,或者说是被某种东西掩盖住了。在徐志摩的内心深处,他其实还是深爱着陆小曼的。只是她太让他失望了,而他不知道,他又何尝不让她失望呢?
1931年11月间,徐志摩再次乞求陆小曼北上,然而陆小曼依然没有答应,心灰意冷的徐志摩一气之下拎着箱子走了,他要搭乘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邮政飞机由南京北上,去参加当天晚上林徽因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者举办中国建筑艺术的演讲会,不料中途飞机失事遇难,陆小曼万万想不到,这一别,竟成了她和徐志摩的永别。
内心其实一直深爱着徐志摩的陆小曼,是痛苦的,徐志摩死后,她最大的悔恨就是没有答应他到北京去和他生活在一起,万分懊悔的陆小曼痛改以前的一切坏毛病,并且坚守着对徐的那份爱情,终身未嫁,在65岁的时候,孤独离世,她留下的唯一遗言是死后把她和徐志摩葬在一起,而她之所以终身未嫁,原因就是想死后和他葬在一起。可怜这愿望由于徐家的强烈反对终未实现。读到这段文字的那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每一个多情的人都是不幸的,就像张爱玲,当她离开胡兰成的那一刻,她的这朵正在盛开的花就永远的凋谢了枯萎了,以至于孤独半生落寞而死;就像叶芝,终其一生,都在追求那一直也追求不到的无望的爱情。
与之相反,理智而能驾驭自己情感的人是幸福的,譬如林徽因,她是一个聪慧而理性的女子,从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更不会为了爱情牺牲自己,最初她也爱徐志摩,然而当她看到徐志摩毫不怜惜地休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时,她犹豫了。在徐志摩和梁思成两个人之间,虽然她心里清楚喜欢徐志摩要多一点,但是,最终还是用理智战胜了情感,在风流成性处处留情的徐志摩和老成持重不懂浪漫的梁思成之间,她毅然决然选择了梁思成,无论后来徐志摩如何追逐,她都不为情所动,因为她心里清楚,她无法驾驭徐这样一个情感丰富的男人。所以才有了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真正的爱从来都不是疯一样的激情。爱应该是相濡以沫,是静水流深,而爱情,是雷雨,是海啸,是飓风,很容易摧残人使其受到伤害。
假若当初陆小曼也像林徽因一样,能驾驭住自己的情感,不感情用事,与她那个虽不懂浪漫但踏实,只知埋头读书埋头工作的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留美学士,西点军校的丈夫安安静静的过日子,那将会是怎样一个圆满而让人羡慕的人生呢?
然而,爱情从来都是不易于控制的疯狂的玩意儿,它专砸那些多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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