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 姚建林的随笔《难忘儿时抓鱼的时光》

难忘儿时抓鱼的时光  

我的故乡在江南，童年时我们家住在一个国营军垦农场里。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阡陌纵横，湖塘水网星罗棋布。至今回想起来，我最难忘的还是小时候抓鱼的经历。

我家门前有一大片稻田，稻田旁边有一条水沟通向附近的湖塘。那一年我大约七八岁的光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场春雨过后，湖塘里的水涨起来了。爷爷和妈妈以及邻居们在稻田里扯稗子。我也挽着裤腿，在稻田边玩耍。很快，有邻居意外发现稻田里有鱼儿的身影。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鱼儿产卵，沿着田塍边的那条水沟溯流而上，有些便游到了稻田里。

这个发现让大家很兴奋，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赶往水沟里抓鱼。爷爷很快在水沟里抓到了一条鲫鱼，扔到了岸边的草地上。我赶紧过去，将满是泥巴蹦跳着的鱼儿装进一只篾篓里。爷爷不断地抓到鱼儿，“啪啪”地甩到岸上，我手忙脚乱忙不迭地将那些鱼一一拾进篾篓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人抓鱼，一切都觉得很新奇。大人们在水沟里抓鱼，和我一样大的几个小孩子在岸上拾鱼，那欢乐的场面让人格外刺激。

十多岁的时候，我开始和小伙伴们去水沟里抓鱼了。我家门前有一条大的湖泊，名叫猪棚湖。当时属于集体经济，这条湖归渔业队管理。渔业队的组员大多是本村的村民，对于孩子们在水沟里抓鱼的行为，他们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并不过分地干涉。猪棚湖曲曲折折，靠近西边的一侧，连着五六处山汊，每一处山汊都有池塘与湖泊相连。根据山汊离村子的远近，当地人把那几处地方称作一冲、二冲、三冲……

每年春季在鱼儿产卵的季节，特别是雨后，上游池塘里的水漫过闸口，从一条小沟里径自流到猪棚湖里。湖里的鱼儿沿着小沟里的流水成群结队地往上游，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抓捕鱼儿的好时机了。

记得有一次，我赶到一冲时，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在那条水流哗哗流淌着的十几米长的小沟里，在布满水草的浅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条鲫鱼板子，白花花的一片，直晃人的眼。我脱了鞋，挽着裤腿赶紧过去，毫不费力地将那些鱼儿抓上了岸。水沟里原本还有许多鱼，我的到来让鱼儿们受到惊吓，我慌不迭地捉了几条鱼，剩下的鱼儿顺流而下仓皇溜掉了。但我并不觉得可惜，毕竟一下也抓了二十多条鲫鱼和鳑鲏，可谓收获满满。

这时候，晚一点赶过来的邻家的小伙伴们见了我的“战绩”，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羡慕不已。他们赶紧往二冲三冲的方向跑，希望在那里也有好运气。一般说来，捷足先登的人总会有收获。就算暂时没有抓到鱼儿，也不用灰心。一场抓捕鱼儿的好戏过后，只要你有足够耐心，远远地蹲守在沟汊边，等上二三十分钟，又会有新一批的鱼儿溯水而来！那时就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了。等到成串的鱼儿用竹枝穿起来，提在手中沉甸甸的，吹着口哨，摇摆着从村间的小路上走过，那是让人感到惬意的时刻。

在三溪河边靠近养路班一侧，有一大片沼泽地带，沼泽中长满了芦苇。自然，这儿也是鱼虾的天堂。与别处不同，这一带的水域是野生的，无人看管。在冬季来临的枯水季节，沼泽地上形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水洼地带，水洼里有许多小鱼小虾。

一个星期天，我和几位发小拎着桶儿盆儿，背着虾搭（一种搭网）便来到了湖边。大家很快定出了分工协作的方案，用泥巴将一片小水坑四周围起来，几个人分散开来，猫着腰，开始卖力地用桶儿盆儿往外舀水。尽管湖水冰凉，泥浆溅到了每个人的鼻子眼睛上，大家也不管不顾。终于水坑里的水慢慢退去，鱼儿开始在水里惊慌失措地窜跳。伙伴们先是用虾搭捞，然后索性用双手在水里四处乱摸。一条条餐子鱼和小鲫鱼被抓了起来，偶尔也能抓到一些大虾和小的乌鲤。离开了枯燥的学堂，置身这无垠的水草地，与大自然亲近，与鱼虾相嬉，这是一段多么快乐而美妙的时光啊！

在我家附近的生产队里的小湖塘，每年冬季临近春节时，大人们都要干塘捞鱼。当抽水机将塘中的水将抽尽的时候，只在湖塘中央剩下一小片水域。队里几个主要的劳力穿着下水衣在湖底忙碌开了，他们将鲢鱼、鳙鱼和草鱼等用捞网捞进鱼筐里。小孩子们站在湖塘边跃跃欲试，随时等待着下湖抓鱼。按照惯例，在集体的鱼捕捞得差多了的时候，便开始往塘里放水，允许群众下湖抓一些小鱼小虾，称作“抛湖”。等到抛湖，是人们最兴奋的时刻。

那时候大家一拥而上，很快下到了湖里，有用虾搭的，有用捞子的，还有用鱼叉的，更多的则是徒手捕捉的。人们十八般武艺用上，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一时间，湖塘里乌央央到处是人，连岸上也人头攒动。人们呼朋引伴，喧闹声，惊叫声，响成一片，那情景像过节一样热闹。有狡黠的孩子在帮集体抓鱼时，早将一两只鲢鱼用脚踩在了烂泥里。等到抛湖后，孩子再将那泥底的鱼儿抓到自家的鱼篓中。

湖里的鱼儿真多呀，这是一年中难得的捕鱼的好时机！很快人们鱼篓里的鱼便装满啦，一个个满载而归，群情亢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靥。湖塘中央的水慢慢涨起来，于是大多数人开始上岸。也有少数几个人，意兴阑珊，仍在泥水中摸索，期冀着意外的收获。

记得有一年冬天，在抛湖的第二天一大早，冬日的暖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我穿着长筒靴，背着鱼篓，手里拄一根木棍，就下到湖里抓鱼了。四周一片静谧，昨日欢腾的湖面上已然结了一层薄冰。我的脚踩在烂泥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忽然，我发现不远处冰冻的泥水里露出一个黝黑的脑袋，那分明是一条从泥底挣扎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乌鱼。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只一掐，就将那条乌鱼抓了起来。乌鱼蹦跶了几下，终究摆脱不了被活捉的命运。嘿，这条乌鱼足有一两斤重呢！这样的收获让我欣喜若狂，深感意外。我的眼睛四处逡巡，在那一片泥滩上，我竟然又先后意外抓获了五六条乌鱼。

长大以后，世事浮沉，置身城市里，为俗务所累，我从此很少再有亲自下水抓鱼的机会了，但是儿时那段捕鱼的经历，却时时萦绕在我的梦里，一切清晰如昨。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鱼儿丰富了我们的餐桌，那鲜美的鱼肉鱼汤就是难得的珍馐佳肴啊！我歆享鱼儿的美味，但我更迷恋那抓鱼的乐趣！

姚建林，网名冬月之恋，湖北黄石人。业余喜爱写作，喜欢小说、散文和诗歌，作品散见于微刊。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